第 132 章（2/2）

冯燕这次给出了一个极其符合她守礼人设的回答：“步氏尚在孝期，却横遭此祸，奋而杀人是为了匡正纲常，妾以为步氏无过，却身单力薄，只能另寻法子拖延些时候。”

观音奴将重新写好的记录递给冯燕，让她签上自己的姓名，便将场地留给了两人。

冯燕满心疑惑，却听秦琬问：“郭氏如此不堪，冯氏与郭氏世为姻亲，可曾与郭氏同流合污？”

冯燕被吓了一跳，但考虑到秦琬刚刚才默认了申骁是自己人，便谨慎道：“妾之父兄一向以读书为业，并不曾做伤天害理之事。”

那就是冯氏其他人也不干净。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燕国的腐败是由上至下的，能不同流合污的才是少数。

“冯娘子，孤若让你来配合农官清查田亩隐户并主持均田，你敢吗？”

冯燕推辞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这哪里是推辞，这分明是在趁机要好处。

“大周女子亦可出仕。”秦琬笑道，“娘子做好了这一桩事，我才好为娘子请官。”

冯燕又道：“先时清河崔氏崔子惠因清查隐户暴亡，燕若主持均田，便是冯氏亦将视燕为仇，燕虽不惧，却怕有人借此以家眷为要挟。”

秦琬：“娘子若是不放心，我派人护送你父母姊妹一同去临漳投奔你舅舅便是，又或者把人送到梁将军处，等燕州的事情理顺了再把人接回来。”

冯燕斟酌了一瞬：“还请殿下将燕之亲眷托付于梁将军。”

将亲眷送到近在咫尺的周军之中，除去破釜沉舟之意，便是在向周国送人质以示毫无保留的投效。

既然两人达成了一致，秦琬便让人叫来了辛盈：“这位冯娘子乃燕州大族出身，是申治中的甥子，仲谦在燕州清查田亩时若有不顺之处，可与冯娘子商议。”她又叮嘱冯燕，“辛氏一门自我总角之年便追随于我，不同于寻常官吏，若有意外，冯娘子只管向梁将军求助，万事以性命为上。”

冯燕与辛盈皆好奇的打量着对方，不着痕迹地评估着新同僚的性情，坐在上首的秦琬大致计算了一下原燕州的大小：“我会留给你们五十人，而后再自梁将军处调来三百人。”

才三百五十人够干嘛？

冯燕话未出口就听秦琬道t：“别嫌少，我给你们的必然是精锐骑兵，镇压小股民乱绰绰有余。至于大的，只要他们敢动弹，我便不介意以平定燕国余孽为由将他们砍了立威。”

两人这才领命：“听凭殿下吩咐。”

秦琬将清查田亩的事安排下去，方才叫上观音奴去处理郭氏的案子。就在她风风火火开始处理不法豪强时，大兴却又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事情还要从建元帝回京说起。

虽然伴随着王肃和晋王联名上的那封仿佛酒后胡言一样的奏表，所有人都知道了东海献王当年是诈死去燕国当了间者，一路混成了燕国太傅虞侃的心腹，在燕国煽风点火并传递情报，现在终于功成归国。

但直到秦烨出席了元日大朝，他没死的消息才如同一阵风一样瞬间传遍整个大兴，再联想到对方当年称病退让的举动和不依不饶的勋旧，所有人都悟了——

这世间居然真的能有如此兄友弟恭之事！

定是当年那些勋旧动了拥立的心思，清河，啊不，齐王不愿意与陛下手足相残，这才联合太后来了一招釜底抽薪+金蝉脱壳，让那些勋旧再也无法同陛下抗衡。

这是何等兄弟情谊，齐王不怕陛下趁机换了真毒酒将计就计，陛下也不怕齐王是借此机会去地方联络旧部，天家竟然也能有真感情！

他们这些年竟错怪陛下了！

但很快另一桩事就把齐王假死的风波盖了过去。

顺道回京参加元日大朝，然后就要去云州上任的晋王，刚结束朝会从神虎门出去，就当着一众王公的面从车上拿出一把铁锏，将丹阳王和平原王的腿打骨折了。

动作之敏捷，下手之狠辣，据在场之人说，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两声惨叫，丹阳王和平原王已经倒地不起了。

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一刻也忍不了，要在宫门之前对自己的手足下此狠手。

桓帝一脉兄友弟恭棠棣情深

高祖一脉手足相残同室操戈

这同一天发生的对比惨烈的两件事顿时激起了朝臣浓烈的求知欲。

更离奇的是，见此情形的博平县侯竟然对同僚惊叹道：“我还以为晋王当日只是说说，没想到还真动手了。”

而齐王上前劝阻晋王的话更是让众人脑洞大开：“怀琰都说了让你别乱来，你倒好，我看你如何同怀琰交代。”

居然还和高阳王有牵扯！

这一听就是有内情，还是仅限于征燕将领之间的小秘密，暂时没人敢去晋王和齐王这两位疑似当事人面前打听，但杨安就没那么幸运了，立刻被八卦的朝臣不请自来把家里塞满了。

“这帝室密辛，我若是敢泄露，有几个脑袋也不够陛下砍的，诸位可饶了我吧。”

杨安一边告罪一边毫不留情的赶人，好不容易把人赶的差不多了，回头一看，妻子正拉着几个孩子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全都是左眼写着想，右眼写着听。

最小的女儿还在一旁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阿父，给我们讲讲嘛~”

杨安顿时败下阵来，一把抱起女儿交给保母，拉着妻子进了内室，说出了那句经典的开场白——

“这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