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2/2）

再不济经此一遭，也能给虞晖的反叛增加一点道德压力，又或者陛下真能凭借此番的大恩令虞晖归心也说不定。

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王肃同秦琬说起此事时是前所未有的平和：“陛下行事一向如此，所以才需要我等从旁拾遗补阙。况且陛下从谏如流，只要我等言之有理，陛下没有不纳的，怀琰何必因为一桩小事伤了同陛下的情谊？”

毕竟保持和皇帝的良好关系也是谏臣的必修课，否则皇帝看见你就烦，哪还能听进去你的劝。

哪怕不为这个，秦琬的下一步计划也需要她和建元帝始终保持一定的信任度。

“我明日就去向陛下请罪。”秦琬只略一沉吟便爽快听从了王肃的建议。

这变脸的速度甚至让王肃怀疑对方是不是就在等旁人给她递台阶。

恰巧此时侍人端了汤饼过来，王肃一边往里边放葱花一边笑：“请罪就不必了，陛下今日还同我开玩笑，自从你开始在尚书省给官吏挑刺，尚书省的官员虽不好过，陛下案前的奏疏却少了一半，再没人敢拿小事去打搅陛下，很该让你去做个御史，专门弹劾官员偷懒才是。”

秦琬给了对方一个无语的表情：“陛下是不是觉得我小孩子闹别扭呢，还在一边看我笑话。”

“谁不知道高阳王嘴硬心软，见官员连杂事都敢报到御前，这才借题发挥让他们认真办事。”

王肃虽然是在打趣秦琬，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把这事当成了真的，后半句的语气也逐渐唏嘘起来：“陛下的身体……这些年也只有怀琰你时时留意着，若非你借着皇后与太后之手给陛下的养生方子，我们怕也只能听方士庸医的，用些服丹行散的法子饮鸩止渴。”

“陛下一直把你当晚辈，因此不肯t在你面前示弱，我今日便多嘴一回。如今国中万事方兴，太子又年幼，陛下唯恐步高祖后尘，因此处处怀柔，也是怕万一天命不眷，太子如何能压得住各方势力？”

王肃说得真心实意，仿佛秦琬是个大忠臣，秦琬脚趾都快重新抠出一座王府来了，她真的只是单纯看不惯建元帝赏罚不明，怎么到了建元帝这里就成了关心他身体？

就问建元帝眼里有坏人吗？

好在这点尴尬只出现了一会，就被她按了回去。

没错，她就是这么忠心耿耿。

反复重复了几遍给自己洗脑，秦琬不解地反问：“陛下正当壮年，朝中又不是没有能臣，只要好生保养，何必忧心至此？哪怕陛下真的不放心太子，要做的也应当是为太子除去障碍，而不是给仇敌留下死灰复燃的机会。”

王肃无奈：“陛下本性良善，便是从本心来说也不愿大开杀戒。”

那和她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

秦琬略腹诽了一句，索性借着这个机会同王肃说起自己的打算：“燕国单是数得上胡人便有鲜卑、羌人、匈奴数族，更遑论乌桓、高车等小部落，其境内夏人又不似邵西夏人久与氐羌杂居风俗渐趋同一，关东夏人更为看重夏夷之别。燕国又在境内大搞胡夏分治，越发火上浇油，若是任由这些部落的首领继续带着部众聚族而居，矛盾日积月累，一旦爆发反而棘手。”

“陛下有意怀柔，倒也不是不行，但我大周自有制度，不与他国相同，总该将那些苛待部众为祸地方的不法豪帅处置了，既是立威，也是结好百姓。”

王肃若有所思：“怀琰是想要去地方亲自主持此事？”

秦琬笑道：“老师知我。”

王肃看起来有些为难：“倒不是我信不过怀琰，实在是你的年纪太小了些，若是镇守关东……”

“谁说我要镇守关东？”

秦琬险些被噎死，出镇地方和镇守关东可是两个概念！

出镇地方顶多是当一个或者两个州的州牧，镇守关东那可是整个燕国的州郡都受此人监察，这其中的权力差距大概就是晋王和王肃之间的差距！

她连忙解释：“我其实是想去辽东来着。”

这下轮到王肃震惊了，他看起来比刚才误会秦琬想镇守关东还为难：“辽东苦寒之地，又去国甚远，陛下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去？怀琰不会还在计较陛下说要将虞晖世封辽东一事吧？”

“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秦琬哭笑不得，索性凑到王肃身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王肃下意识瞪大眼睛：“怀琰此话当真？”

“我有九成把握，事关重大，我不亲自过去盯着不放心。只是此事还未有定论，陛下又不宜情绪起伏过大，我想着还是先瞒着陛下，等有了结果再呈给陛下不是更好？”

秦琬言辞恳切，王肃也赞同地点头。

“历来丞相都要在州郡任职，以免不知民情酿下大祸，陛下既然对你寄予厚望，那去地方历练几年也是必需的。何况辽东临近边陲，最宜积累军功，如今的世道，没有军功总是不能服众。”

这就是到时要帮秦琬说话的意思了，秦琬直身向王肃一礼：“届时可全靠老师了。”

果然这几年的功夫没白费，只有诚信对待皇帝才能交好王肃，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到时候有王肃给她打掩护，朝中谁也别想趁她不在御前就偷偷给她使绊子。

至于燕国目前还好好的这件事，则被他们不约而同的无视了，就燕国现在十万大军能败给王肃三万人的战斗力，要是再灭不了燕国他们干脆找块豆腐撞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