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2/2）

虞维阵前背叛，虞晖却比朝廷还提前一步收到消息，这难道不足以证明对方狼子野心？

是个正常人都得怀疑他吧？

哪怕是现代，一个中年员工带着儿子跳槽新公司，结果新公司和老公司起了业务纠纷，儿子又跳槽回老公司，新公司也会心里犯嘀咕，怀疑留下的人是旧公司的卧底吧？

但眼前的人是建元帝，不能以常理揣测。

而且他还在用表字称呼虞晖！

如秦琬与王肃，对虞晖从来都是直呼其名，和指着对方鼻子骂人也没差。

因此秦琬选了一个相对稳妥的答案：“臣只说要拦下虞晖，避免他逃回燕国，若是虞晖誓死不肯就范，只怕损伤在所难免。”

建元帝嗯了一声，眼睛始终半阖：“他这宛如惊弓之鸟的样子，倒显得朕是个恶人。”

那不然呢？

留下来看看敌国皇帝会不会大发慈悲饶自己一命？

秦琬自觉要是被王肃这么栽赃陷害的人是自己，她绝对跑得比虞晖还快，因此对建元帝的话分外无语，谁会拿自己的命赌皇帝是圣父的可能性啊？

但建元帝这话显然不是这个意思，她压下心底不祥的预感，落井下石疯狂拉踩：“早年晋王叔被人拥立，同样惊惶不安，却因信任陛下德行，仍将阿良送至大兴以示衷心，陛下亦不曾辜负，这才是君臣不疑兄弟相知的坦荡做派。

可虞晖在燕国，只因被奸臣排挤便意图谋逆，却连儿子都不站在他身边，以至于仓皇出逃，已可见其品行。陛下以才量人，不仅收留了他还对他委以重任，他却不念陛下恩德，以至于子嗣阵前投敌，可见他在家中从未认真教导其子忠于陛下！

如今事情败露，虞晖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抛下妻子狼狈奔逃，这样的人哪值得陛下对他的信重！”

建元帝情知秦琬是故意把虞晖往奸诈小人的方向靠，也只是笑道：“怀琰还是一如既往不喜他。”

秦琬答道：“满朝文武，大部分人都不喜欢他，那一定是他的问题。”

这话不好听，却是朝中实情，或许他确实该重新考虑下虞晖的安置问题。

这若有所思的神色落在秦琬眼里，还以为建元帝终于要放弃虞晖，顿觉十分欣慰，不管怎么说，皇帝还是能听进去人话的。

建元帝挥开内侍的手坐直身子，恰有宫人端了浓茶过来，秦琬不等人到建元帝身边便将其拦下。

“陛下未用朝食，喝浓茶实在伤胃，不妨换了热牛乳或枸杞红枣汤来，现下天还早着，您用过热汤也能再养养精神。”

宫人下意识看向建元帝，见对方点头方才去换了饮品还顺便给秦琬也上了一份，今日只是常朝，用不着换大礼服，因此建元帝接过牛乳一饮而尽便重新倚回榻上，还不忘叮嘱秦琬：“你若是困了便去偏殿休息，省得等会上朝还要来回折腾。”

秦琬倒是不困，她去了偏殿便让人把御前积压的公文取来，趁着建元帝小憩的时候将其中鸡毛蒜皮的小事处理了，大事附上处理意见，顺便把奏疏分门别类归置好。

王肃出门就是这点不好，接手他公务的下属和同僚没有他那么受建元帝信任，许多事都不敢擅自处理，而不论是秦琬还是阳平王，都没法在职权不够的情况下全盘接手对方的公务，多出来的事只能交由建元帝亲自决断。

王肃才才走了几个月，建元帝头疼的老毛病就有犯了。

果然天生就是养尊处优的命。

午后，虞晖被士卒押送入京，建元帝在东堂接见了他。

秦琬心头一跳，呼吸的节奏也乱了一瞬，皇帝在东堂接见臣子是定制，献王当年被赐死不也是在东堂，秦琬一边安慰自己，一边随着建元帝步入东堂，而阳平王早已等在了此处。

虞晖现在可比初入周国时狼狈多了，建元帝把人扶了起来。

虞晖：这是要表演一番忍痛赐死？

秦琬阳平王：这戏是不是有点多了？

建元帝拉住了虞晖的手。

虞晖：为了老婆孩子勉强配合

秦琬阳平王：怎么感觉不像演的？

建元帝安慰对方：“卿为奸人所t害，方才委身于朕，贤子不忘本国，首丘之思实乃人之常情。尚书云，父父子子，无相及也。卿何必忧惧至此？[3]”然后表示虞晖依旧是大周的宾徒侯。

虞晖：阿娘儿子转运了！！

秦琬阳平王：？？？？？

秦琬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当年她说建元帝是个好人的时候，晋王会突然发笑，并且给出一个天真烂漫的评价了。

就算建元帝留虞晖一命有自己的用意，官爵如常的决定也过于圣父了！

这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儿子叛国，父亲畏罪潜逃，居然毫无处罚，将来谁还会把投敌卖国当回事？

这般想着，秦琬出声打断了建元帝让人将虞晖的官印拿来的话。

“陛下，臣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