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2/2）
就不求你能狠下心杀人了，好歹考察之后确认人没问题再提拔吧？
建元帝还没回答，便听人通报王肃求见，连忙让人进来。
王肃行过礼便开门见山：“虞晖父子志向远大，在燕国时便有图谋帝位之心，必不肯居于人下。如今屈心事周，不过是权宜之计，一旦风云变幻，此人必要趁势而起难以复制，臣请陛下早除之。”
什么叫嘴替！
秦琬眼前一亮，当即改变说辞：“陛下，臣以为老师所言甚合情理，还望陛下三思。”
建元帝不觉有些气闷，他才把秦琬的杀心按下去一点，被王肃这一撩拨算是彻底白费。
或许这师徒两个才是正经的一家人，一个建议他把高祖子嗣全都除去，过了这么多年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法家遗风，另一个更狠，直接建议把燕国数得上号的宗室打包丢进河里喂鱼。
但没办法，自己挑的心腹，只能继续宠着。
建元帝仔细解释了自己的心路历程：“我欲延揽英杰肃清四海，岂能因为对方的身世便喊打喊杀，今日若杀了虞明道，他日谁敢来投？何况天子一言九鼎，我今日方才推诚相纳，如何能朝令夕改？”
涉及皇帝的政治信誉，确实需要慎之又慎，王肃也一时无话。
但这不代表他会轻易放弃。
不同于当年高祖诸子，一家人的内部矛盾确实有和平解决的可能性，所以他只是嘴上催促，并没有做出什么实际行动；而虞晖这种，稍有放纵就是举族覆灭宗庙不存的大祸，绝对不能放过。
除虞晖还需要缓缓筹谋，另一桩事却已经迫在眉睫。
没了虞晖，灭燕便可提上日程，如今正值冬日，趁早预备起来，正好可以等到明年开战。
至于理由也是现成的，燕国现在还没兑现割让洛州的承诺呢。
由于已经预定了参与灭燕的位置，秦琬和王肃这些日子被建元帝强令养精蓄锐，两人的公务被移交了一部分给阳平王和建元帝，因此难得有了空闲，秦琬方才同秦鹤往郊外打猎回来，便收到了王肃的请帖。
“请我赏雪？”
秦琬看了眼外边已经化了一般的残雪，这借口未免太不走心了。
“阿姊，你要去吗？”
秦鹤凑到秦琬身边，眼里分明写着两个字——快去。
秦琬把他的脑袋推开：“你还在我家，就开始赶人了？”
“这不是怕阿姊被气到吗？”秦鹤殷勤的给秦琬奉茶，“早知道今天就不抄近路了，市中那人知道什么，竟然说阿姊不及虞晖那个鲜卑白虏，您就不该拦我，让我把他揍一顿正好！”
秦琬瞥了秦鹤一眼，目光复又落到请帖上：“你怎么还和王景穆有了交际？”
“啊？”
秦鹤听出秦琬话里的微妙情绪，下意识道：“他不是阿姊的老师吗？”
“他是太子的老师，陛下的谋主。”
秦琬用请帖敲了下秦鹤的脑袋，恨铁不成钢：“以后可长点心，他再来找你就及时告诉我或者姨母，再不行去找韦祭酒、窦君明他们，我怕你哪日被老狐貍卖了还帮他数钱。”
秦鹤不解：“可他只是说阿姊忙于公务久不出门，让我带着阿姊到城外玩，劳逸结合以免熬坏了身子。”
“若非一直注意着我的动向，这封请帖怎么会来的这么巧？”秦琬耐心解释，“你也说了我久不出门，难免会错过了大兴城中的流言，他让你带我出去，就是特意让我听见今天那一出。”
秦鹤：“他想挑拨阿姊和虞晖的关系？”
“我和虞晖本来就不太和睦，也算不上挑拨。”
秦琬说着便让人备车，“等我回来再仔细同你解释。”
王肃此举顶多算是暗示秦琬他想对虞晖动手，而后试探秦琬的态度。
秦琬登门之后，他同秦琬说的事也印证了这一点：“陛下有意任命虞晖之子虞维担任太子舍人，被我拦下了。”
王肃会同她说起这事并不奇怪，他是太子詹事，东宫的事基本都要报到他那里，也因此秦琬最好与王肃在一起办公，两人的职权高度重合，在一个地方加班能省不少传话的功夫。
东宫的职官随着这几年朝中的机构调整变化也极大，但太子舍人是太子心腹秘书的定位却并未改变。
“此事我听太子略提过，殿下还挺喜欢如今的皇甫舍人，并不想换人。”秦琬语气平淡，“陛下那日郊迎虞晖，如今又屡屡加恩，今日越王邀我打猎，路过大兴市都听人议论纷纷。他打赢了姜晟都没什么人在乎，现在倒是踩着陛下扬名了。”
王肃笑着看了她一眼：“嫉妒了？”
“那倒也不至于，”秦琬往小碗里加了半碗各类坚果碎，而后提起炉子上的牛乳茶冲了一碗粥出来，“大约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陛下现在和驯服烈马似的，虞晖越是谨小慎微处处避嫌，陛下就越想征服他，等陛下腻了或者得手了就好，我犯不着和他计较。”
这话说得，好像很有心得的样子。
王肃略显诧异看了秦琬一眼，听秦琬继续分析：“那日我向陛下提议，对燕国宗室及国中鲜卑大族的首领渐除之，被陛下以不合道义的为由否了，陛下的意思大约是想留着虞晖，等灭燕之后在燕国旧贵之间平衡势力，以此降低接收燕国的难度。”
“所以他就更该死了。”王肃道。
只图一时方便只会遗祸无穷，王肃反而更倾向秦琬的渐除之，初期可能会麻烦点，但稳定度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秦琬无奈：“陛下执意要护着他，我们又能如何？”
暗杀朝廷大臣是大罪，至于钓鱼执法，就虞晖现在茍穿地心的做派，就算鱼塘里全是饵对方也不一定咬勾。
确认了秦琬的态度，王肃没再让她插手：“此事我来安排，陛下总把你当孩子护着，不太愿意让你沾手这种事。”
王肃这话说得情真意切，秦琬便没有强求，只是告诉对方：“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老师只管说。”
王肃自觉自己的计划并无错漏，一旦成功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会处死虞晖，因此只是笑着谢过了秦琬的好意。
*
朝中的备战工作还在有条不紊的推进，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燕帝派来使者，称之前割地一事是使者言辞不当造成的误会，并说邻国有难互相救援是天地常理，周燕两国素为邻好，谈割地岂不是要伤了两国的传统友谊？
虽然早知道燕国会毁约，甚至整个周国朝堂都在等着燕国毁约，但燕国这借口未免太拙劣了点。
被发了好人卡的建元帝当即大怒，命王肃与杨安率军攻打洛州，并以虞晖之子虞维为向导。
大军出发之前，王肃难得给了虞晖一个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