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2/2)
毛英娥强撑着答道:“妾昔年只是闺中女儿,哪里能干预家事,如今出嫁日久,便更不清楚母家的事了。”
“便是出嫁了也不妨碍往母家走动,舅母倒不妨抽空回去看看。”秦琬仿佛只是随口一说,言罢便又同吕盈道,“姨母与舅父不曾做过这些事自然最好,否则我还要亲手将自家长辈押送廷尉狱中,这可就太不好看了。”
这话可就重了,但秦琬面上仍是笑意不减,吕盈也不好反应过度,只是讪笑道:“殿下说笑了。”
“国家事重,我从不说笑。既然今日姨母与舅舅都在,不妨带我与平陵县令到族中坞堡转转?顺道便把族中人口及奴婢人数算一算,免得耽误了差事,姨母说是不是?”
吕盈正要推说今日秦琬来得突然,族中许多人都不在家,不妨等到明日她将族人召集起来方便秦琬记录,便见秦琬终于尝了一口茶,笑道:“这紫阳茶的茶树还是我分给少府的,每年最顶尖的一批茶叶被送入宫中,余下的才轮到国中勋戚,听说被哄抢的厉害。我沾了献茶的光才分得些许,日常也只是以高阳的云雾茶待客而已,不知姨母是从何处购得的紫阳茶?”
自然是少府的人给他们留的……
吕盈猛得清醒过来,态度越发尊重:“殿下所言甚是,国事为重,我这便带殿下过去。”
“不是带我去,是请长陵县令去。”秦琬纠正道,“这是长陵县令的差事,由我抢过来算什么事。”
吕盈连连称是,又给毛英娥使了个眼色,秦琬只当做没看见,敲打了吕盈一通,让她不敢不配合长陵县令清查户口之后便带着人离去,长陵县勋旧不少,她看在亲戚的份上给吕氏留了面子,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毛氏作为吕家同县的邻居,早在秦琬进了吕家大门时便收到了消息,而后便看到吕家的当家人吕盈毕恭毕敬地请长陵县令与高阳王上了车,往城外坞堡去了。
这可真是!
“族叔如今知道我所言非虚了?”毛舜华急得直跺脚,“您当我为何要冒着风险来劝您,我随父亲在瀛阳,去年瀛阳与高阳世族部曲突然作乱的事您难道没听过?您真当那是巧合吗?”毛舜华压低声音生怕让人听到,“那可是都是高阳王做的,您真该庆幸咱们与高阳王同出一族,若是高阳王将那些对付的宋人豪强的手段招呼道咱们身上,您又有……”
“高阳王来访!”
毛舜华话还未说完,便听到阍人通报,接着便是秦琬的声音:“贵府的司阍好快的脚程。”
她急忙闪身藏到了屏风之后,还不忘提醒毛恕:“可千万别和高阳王对着干!”
秦琬入内时正巧看到一片衣角飘进屏风之后,不由笑道:“毛卿这屏风后埋伏的是什么人?莫非见孤来者不善,便要摔杯为号?”
这可不是一般的来者不善,这哪像是毛舜华说得看在同族的份上留手的样子,这架势分明是来抄家来了。
眼看着秦琬身后的禁军便要往屏风后走,毛恕急忙拦住:“殿下这是什么话,方才是臣在检查小女功课,骤然听闻有客来访便躲了起来,哪有让内眷见外男的道理。”
“孤的户曹参军毛舜华今日突然寻不见人了,不知毛卿可曾见过?”秦琬又问。
毛恕顿时起了一身冷汗:“不曾见过。”
“是吗?”秦琬收起眼中的思量,看似轻易放下戒心,说出来的话却越仿佛鬼故事,“今日孤出门时让人召德音同行,却遍寻不得,孤还以为她是来向毛卿通风报信来了,原来不是?”
毛恕此时全副身心都挂在屏风后的毛舜华身上,生怕高阳王发现毛氏居然和她身边的近臣勾结,那岂不是让对方更有理由借题发挥,不死也要被扒下来一层皮。
“殿下说笑了,毛氏是大族,族中旁系众多,哪能人人都亲如一家呢?”毛恕赔笑道,“不知殿下此来所谓何事?”
秦琬将腰间的长刀支在地上,大马金刀地坐到榻上:“我收到长陵县令告举,说吕氏与毛氏带头抗旨,不愿让县中官吏入坞堡清查人口,也不知在坞中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似有……”
“胡言乱语!”毛恕愤而打断秦琬的话,“这是污蔑!那长陵县令分明从未登门,何来的臣不愿让县中官吏入坞堡清查人口!”
“好!”秦琬抚掌笑道:“我就知道这是那孙登诬告!既然如此,我们现在便去清查毛卿麾下部众奴仆的人数。卿可是国族,如今正是向陛下表明心迹的时候,陛下本就好用宋人,若是此番再让那群宋人抢了先,来日朝堂之上哪还有我等立足之地!”
秦琬说着给一旁的禁军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地上前,同秦琬一左一右把毛恕拉上了车。
“殿下,您这分明是强买强卖!”
毛恕上了车才回过神,顿时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恨不能转过头不看人。
“天地可鉴,我这可真是为了毛卿好。”秦琬理直气壮,“若非陛下同我说毛卿性情刚直,怕您气出个好歹,我哪会亲自上门,如吕氏那般直接让长陵县令去抓人不就行了。”
毛恕奇道:“抓什么人?”
秦琬t指着同他们擦肩而过的差役,那两人正押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冷声道:“放债逼死人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