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2/2)
骂她的人多了去,私下的风言风语没人敢舞到她面前,段更能毫不收敛地让郑家人听见,可见私下有多肆无忌惮。
秦琬一边阴阳怪气,一边揣摩着段氏的立场,段融就是在忙,总不至于连自己儿子都顾不上教导,现在段更却依旧是这样,可见段融从未下手纠正过段更,难道也是对她不满?
对上高阳王审视的目光,段融心中大骂不孝子,却也只能向她解释:“臣早年镇守邵南,只得将子嗣托付于家慈。家慈对孙辈颇为溺爱,才使他养成了如今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说完见秦琬只是默不作声地喝茶,只得顺着秦琬的意思,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令郎文辞颇有野趣。”秦琬犀利地点评了一句。
建元帝差点没绷住表情,好在他坐的高,并未被段融注意到片刻的失态。段融一时间也有些破防,高阳王到底什么脑回路,被骂了还嫌弃对方没骂出新花样。
至于点评一个世家子弟的文辞有野趣,这和指着对方的脸骂对方是个乡野庶人有什么区别?
“不知令郎如今年岁几何?可成婚了?”秦琬又问。
段融道:“十七岁,已成婚了。”
“那确实年纪尚轻,现在教还来得及。”
秦琬全然不觉得以自己的年龄说段更年轻有多违和,段融却悄悄松了口气,听高阳王的话风,倒像是有意放过段氏,若是如此,只是被讥讽几句算得了什么。建元帝却意外地看向秦琬,居然没替无辜被连累的郑氏出气,这可不像是她的作风。
果然,秦琬不等段融把气喘匀,便直身禀奏建元帝:“段尚书为国事操劳,竟无暇教导子嗣,如今还只是对臣不满,若不严加管教,日后若是再暗语中伤贵人,岂不是要累及段尚书清名。臣请陛下许段尚书暂辞朝事,归家教导诸子,以光延门庭。”
不是嫌弃亲妈不会教孩子吗?不如自己回家亲自教吧。
段融当即跪下:“高阳王所奏本为臣愿,然陛下信重臣不敢辜负,故不敢请。今犬子已闯下祸事,臣若再不教导,只恐悔之莫及,还请陛下准高阳王所奏,许臣暂且辞朝。”
求求了,就这样让他走吧,千万别顺着高阳王的话深想。
能被高阳王称之为贵人的,除了陛下就是太子,这分明是是在暗指他家将来会有谋反之意,偏偏高阳王是用关切地语气进行的合理推测,又没有明说,他根本找不出话反驳。这不动声色上眼药的功夫,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如果针对的不是他就更好了。
“段卿为国之栋梁,怎么能轻易辞官?”建元帝适时出场和稀泥,“只是子嗣一事,确实非同小可,段卿固请,朕也只好勉强从之。明年元日之前,段卿便不必再列席朝会了。”
不能上朝,属于荣誉上的打击,但好歹官职还在,只要他后半年别被抓住错处,便能安然度过。
段融心悦诚服地下拜,陛下果然圣明!
目送段融走出东堂,秦琬趁着手中的牛乳茶还有余温,将其一饮而尽,建元帝忍不住嫌弃她:“你差这一口吗,就不能让人拿去热了再喝?”
秦琬将茶盏递给侍从,随口道:“如今天燥,正适合喝凉的。”
“这又是哪来的歪理?”建元帝轻笑一声,状似无意地询问秦琬,“段氏的事怀琰如何知道?”
“伯安告诉臣的,听说段更被当街打了一顿。”
秦琬语调飞扬,不复方才在段融面前万事不挂心的模样,显然觉得段更被揍这事挺解气,还不忘顺便帮郑鸿在建元帝跟前刷存在感。
“伯安这儿子的脾气同臣的中郎将一模一样,当年臣初见英鸾,便是高阳有闲汉在田间地头说臣的闲话,英鸾为臣打抱不平,以一当十甚是勇武。”
这可真是一家人。
建元帝摇头失笑,不是为了清理朝中异见者故意设计的就好,怀琰年纪还小,不该淫浸此道移了性情。
不过此事确实够巧,正好卡在了大朝的节骨眼上。
段融任祠部尚书,专掌礼制,此番设立大学一事祠部也是反对声浪最大的,现在段融被禁止列席大朝,祠部群龙无首,再想成气候只怕难了。
而此时的郑家,郑预提笔给窦显写了封信,心中隐隐有被当成大人参与密谋的痛快。
果然如窦伯父所说,那段更就是个傻子。
他让人顺着官道将信送给窦显,还不忘嘱咐:“记得给那个学子一笔钱财,再将那封往窦氏求学的推荐信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