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2/2）

两人虽然斗殴，但毕竟没造成什么影响，双方家人交了罚金后便将人带走了。

段更到家却见其父段融黑着脸坐在堂上，一见他进来便斥道：“孽障还不跪下！”

段更下意识抖了下，半是委屈半是畏惧的跪了下来。

“将你今日在酒肆中如何大放厥词一事如实说来！若有半句虚言，莫怪我打断你的腿向高阳王与郑氏赔罪！”

段更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母亲窦氏，却见窦氏狠心闭眼转头，并不看他。

他的心一下便沉入谷底，只得一字一句复述了当时的情景，还不忘强调：“分明是那郑慎行先动的手，儿不过自保而已！”

“你这蠢材！”

段融一把将案上的烛台掷向段更，怒道：“若非你先对高阳王出言不逊，那郑预如何会对你动手！你竟还敢在我面前狡辩！来日我段氏若因此倾覆，你这逆子也要有三分功劳！”

“对高阳王不满者大有人在，私下议论者更是不计其数，儿不过是一时气不过，说了一句众人都说过的话，哪有父亲说得那般严重？”段更不平道。

若只是平常指责他自然就应下了，可连累全族这样的大罪名，他怎么也得给自己辩解几句。

“儿啊，你也知道那是私下议论。市中的酒肆算得上私下吗？”

窦氏忍不住出言，这倒霉孩子真是她生的吗？

段融被妻子抢了台词，却怒火不减：“当年对王景穆不满的人更多！现在他们人在哪！怎么？你们几个连官职都没有的白身，聚在一处说几句大道理再酸上几句高阳王，便称得上大有人在了？说出去也不怕惹人笑话！”

“那这些年弹劾高阳王的御史……”

“谁让高祖子嗣只有高阳王行事最高调！”

段更话还没说完就被段融打断，那些人不排除有真的认为女子不能入朝的，但更多的是借着高阳王的性别说事，想要通过打压高阳王来遏制高祖子嗣的势力扩张而已，他们可都是建元帝登基的直接受益者，万一高祖一脉上台后报复他们怎么办？

必须把人彻底搞死！

如今高祖一脉只剩下高阳王与晋王两个挑大梁的，还都对建元帝俯首帖耳，那些人哪还会在建元帝摆明车马要护人的时候上去触霉头。

偏偏这群没入朝的傻子，还真当朝臣对女人不能入朝这事十分介怀。

段融恨铁不成钢道：“男女之别算什么！莫说高阳王这样于国有功之人，只要皇帝愿意，就是给畜生封官[1]，也没人拦得住！”

段融说着只觉得自己聪明一世，怎么会养出这么个儿子，气急败坏地给了段更一记窝心脚：“我与你母亲虽不敢自诩聪明，却也不傻！难道是前世不修，上天方才降下你这不肖子来索我们的命吗？！”

段更挨了一脚，又重新跪直：“儿不明白。”

“好，你不明白，好，我今日就好好教教你！”

段融命人将段更架到祠堂，扒了他的衣裳，亲自执藤条抽在段更脊背上，只两下便见了血。

“高阳王去岁便要入京，那时高阳与瀛阳两地的豪强部曲纷纷叛离主家，你莫非以为是巧合不成！若无高阳王在幕后推手，那些乌合之众如何能那么凑巧就一同成事，高阳王若只是不满封地豪强，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这分明是天意！”

段融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还不明白吗？陛下有意削减豪强部曲，若非因故耽搁至今，咱们哪还能在此安坐！如今又与去年不同，彼时高阳王只是一宗室女，入朝名不正言不顺，由她主持清查隐户，必然力有不逮；而今她是实权郡王，自可大肆延揽门客，届时那些贫寒士子难道不会为了前程，将我等拉下去给他们腾位置吗？！”

话到这个地步，段更已然知道厉害，他底气不足道：“高阳王难道半分旧情也不念吗？”

段融几乎要被自己儿子的无耻震惊了，真是好大的脸，你将高阳王骂做妖女时怎么不念旧情！

因此毫不客气道：“段氏同高阳王有什么旧情？哀献太子妃的嫁妆？这些年段氏借着高阳王的白蜡生意赚的财货还少吗？便是百个哀献太子妃的嫁妆也比不上！”

段融丢了藤条，嗤笑一声：“何况高阳王没有自己的生母吗？吕氏那两位，才是高阳王正经的母家亲戚！”

“原本我还打算破财消灾，请高阳王看在这几年互相帮衬的情分上对我段氏高擡贵手，如今全教你给毁了！”

段更半是失血半是恐惧，此时脸色煞白，拽着段融的衣袖：“儿去向高阳王负荆请罪。”

“高阳王居于宫中，你进得去吗？”

段融冷冷看了他一眼，抽出袖子大踏步离开：“备车，我要进宫向陛下请罪！”

窦氏看了眼怒气上头的丈夫，又扫过几个噤若寒蝉的子女，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段更身上，叹气道：“高阳王处自有你父亲亲自谢罪，但你羞辱郑氏一事却也不是能善了的。走吧，随我去郑家负荆请罪。”

这儿子是没救了，到了现在也认不清形势。

也不看看他是什么身份，还想去向高阳王负荆请罪，高阳王但凡看他一眼都是自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