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2/2）

两人也确实好奇秦琬怎么五天就拿出一份总纲，便催着秦琬去内室休息，他们两个自己看便是，等该吃饭了再叫她。

秦琬也确实有些困了，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人高度集中的精神一旦放松下来便容易犯困，她将还未装订的两匣子手稿交给王肃和阳平王，回到内室和衣往榻上一躺便陷入了沉睡。

王肃却被她贴在屏风上那张多有涂抹的图表吸引了目光，他凑近一看，上边用墨笔写的是周国如今的官制，朱笔则是秦琬做出批注与修改。

他的目光落在被秦琬划出来的几个部门，将那处圈出来标注为格致省的地方指给阳平王看，压低声音道：“怀琰一向重视百工，以高阳这几年的试验来看，倒也不算错。只是将太史与之并列……”

他担心会因为忽略谶纬，影响建元帝在臣民心中的神圣性。

“太史掌天文历算，怀琰一向对天象谶纬之说不以为意，欲借此削减星象对朝政的影响也正常。”阳平王反而觉得那格致二字极为有趣，“她莫不是觉得天象可测？”

“从前世人多以为蝗虫是上天降罚，如今国中捕蝗防灾之事，不也被郑伯安推行下去了，专攻此事辛孟仁更是险些因此获爵，莫忘了她当初的辞表上写了什么。”

她奉高阳郡主之命，方才有此成果。

王肃说着不由想到了多年前，秦琬借建元帝之手给他的那封信，心中的犹疑去了不少。他本就不怎么相信谶纬之说，但百姓对此深信不疑，历代皇帝也只能借此加强自身神圣性，朝廷的宣传则为谶纬蒙上了一层正统的面具，在百姓眼中的可信度越发强了。

这是个恶性循环，秦琬有心打破是好事。

他又瞧了几处秦琬的批红，确定秦琬不是一拍脑门想出来的决策，而是认真研究过周国现状才提出的方案，这绝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如果秦琬此时醒着，一定会大呼王肃知她，她确实早就着手准备了，甚至与麾下属官都商议过不止一次，连系统都被她薅过不止一次羊毛，此时拿出来的虽然是初版，但绝对是她这几年心血所成。

这一份手稿需要呈给建元帝御览，哪怕秦琬打着请阳平王与王肃的斧正的旗号让两人提前知道内情，不知足在建元帝面前反应不及，两人也极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在上面落下痕迹。

阳平王另寻了纸笔，在上面做记录，王肃则取了一本装订好的空白册子，洋洋洒洒写了一本的批注。

阳平王与尚书令进了高阳王的院子便再没出来过，原本还试图在院外等候的几个散骑侍郎逐渐放飞自我，天马行空地猜测起他们在院子里干什么。

直到送饭的内侍过来，他们几个才借故离开。

陶收带着两个内侍进了院子顿时一怔，怎么阳平王与尚书令也在？

但他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同两人道明来意便要让人再送饭，王肃忍不住看了眼那两个内侍手中巨大的食盒，阳平王更是直接问出口：“这食盒颇大，原来都是给高阳王用？她吃的完吗？”

然后两人便被秦琬的饭量惊了一下。

未免或许好了吧，许多成年男子还没有这样的好胃口，但阳平王还是制止了他们：“高阳王多日未曾歇息，如今不一定醒得过来。”

事实证明阳平王极有先见之明，秦琬这一觉睡得极沉，其间阳平王叫了她不止一次，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如果不是秦琬在暮色四合时醒了过来，阳平王都要让人找太医过来了。

秦琬撑着榻坐起来，看着屋内昏暗的光线，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错乱感，但她很快就听到了外间纸张翻动的声音，以及王肃与阳平王的低声交谈。

她借着内室的清水洗漱之后方才绕过屏风去了外间，阳平王指了指一旁的糕点：“先吃着，晚膳还要有两刻钟，你方才睡得也太沉了些，我便没再叫你。”

“大约是累到了，正巧明日休沐，我明日多歇息就是了。”

秦琬面上笑着，心底却警醒起来，系统的丹药果然利弊并存，她睡觉一向警醒，从不会出现这种叫了没反应的事，幸亏这次是在宫中发现的问题，若是哪天她上了战场也是这样，绝对会贻误军机。

“明日怕是没法休息，陛下明日要去慰劳将士，怀琰与阳平王都得去。”

王肃将手稿按照页脚的编码重新整理好，简单说了下近几天的安排：“怀琰记得明日将策文呈给陛下御览，后天常朝之后我等便先议一议。还有东宫处，怀琰接受东宫官职后便一直没有见过太子殿下吧，这未免失礼。”

“东宫毕竟不是本职，怀琰留心些便是，日常还是要以尚书门下的事务为要。”阳平王一边给秦琬的手稿挑刺，一边叮嘱秦琬，“明日劳军，必然要有将领给陛下敬酒，怀琰记得警醒些，莫让他们把陛下灌醉了，陛下晚间还要看你的策文。”

三言两语之间往后几日的日程便被塞得满满的，秦琬恨恨咽下糕点，怎么会这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