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2/2）

捧着牙笏随阳平王步入太极殿，在礼官的指引下于殿中落座。

太极殿虽大，但也不足以容纳所以朝臣，因此除却太子与王公，也唯有三省首官与爵臣能入内。

与秦琬看得电视剧中皇帝是朝会最后一个登场的不同，此时朝会的入场顺序是不能进殿的低级官员、皇帝、能够进殿的高级官员，单从过程来看，倒像是低级官员与皇帝一起迎接高级官员入内[2]。

秦琬等人在太极殿中落座，今天的朝会才正式开始。

而朝会的主题只有一个——如何处置长乐王。

虽然建元帝已经有了决定，但想要说服众人长乐王造反还能被宽大处理是合理的，该走的流程就必须走一遍。

秦琬作为说服长乐王束手就擒的功臣，具体过程自然是由她来说。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同多少人说过这件事，这半真半假的谎言说得多了，差点连她都被自己洗脑，真觉得长乐王是因为估计宗庙陵寝，才放弃了造反。

已经从姚盛口中隐约得知内情的姚氏旧人薛涣与权谨交换了一个眼神，悄悄打量起建元帝的神情，见对方颇为动容，又看向阳平王，阳平王眉目舒展，显然不算意外。

今日上朝高阳王似乎是与阳平王同乘？

二人心中有了判断，便镇定地看着建元帝顺着秦琬的台阶下来，宣布让长乐王为桓帝守陵，由长乐王世子代行长乐王之职。

这可太宽容了。

权谨正要开口反对，御史大夫皇甫济已经第一个站了出来：“逆贼恬通敌叛国，引得邵西不稳、社稷震动，谋逆之罪可恕、叛国之罪不可恕！臣请陛下如三王之例，赐其一死！”

“陛下，臣有异议。”

建元帝颔首准允后秦琬方才驳斥皇甫济：“陛下未曾下诏除国，长乐王仍是国朝宗亲，御史大夫便称之为贼，实在不敬。”

秦琬并未给皇甫济留解释的机会，接着道：“燕帝密诏瀛阳王与悦力伐，欲图周立威，虽不免有螳臂当车之嫌，亦可见其明睿之处。燕人以为我大周兄弟阋墙便有机可图，放出流言欲逼长乐王投燕，然彼辈蛮夷不识教化，岂不闻诗言‘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长乐王以计诱瀛阳王出战，与晋王一南一北断燕帝两臂，使其志不得展，我大周将来十余年内无东顾之忧。如此大功，焉能不赏？”

“既然长乐王叛国只是子虚乌有，又别有功勋，自然该赏。”

薛涣已经猜到了秦琬接下来的话，忍着笑为她递了个t台阶，权谨暗中瞪了他一眼，却见薛涣暗中摆了摆手，示意他看建元帝。权谨悄声看过去，只见建元帝虽然略显诧异，但显然不是因为高阳王为长乐王说话，而是与阳平王一样，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这分明是两个人一道商量好的！

他还以为是建元帝没法同太后交代，所以故意给出了一个宽松地不像样的惩罚，给他们留下讨价还价的余地，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分明是建元帝自己的决定！

皇帝非要保自己兄弟一条命，而且已经将人赶出了权力中心，杜绝了对方造反的可能，他们何必穷追不舍。

想通这一点，权谨怜悯地看了眼皇甫济，幸亏今上宽宏大量，否则换了旁人，那就“逆贼恬”就够他喝一壶的。

秦琬谢过薛涣，放缓了语调：“御史大夫的顾虑，以陛下圣明，岂会错漏？早已依三王之例处置过长乐王了。只是长乐王大功，必以爵酬。帝室血亲，不与臣僚同爵，陛下复长乐王爵位，有何不可？”

皇甫济武将出身，又是有名的万人敌，便养成了直来直往的性子，当初和王肃合作给豪强下套也是王肃出谋划策，他只负责判刑砍人，现在被秦琬一番诡辩堵得说不话。

他知道秦琬是在诡辩，但一时之间还真的难以找到突破口。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殿中王公宰执已纷纷开口赞同建元帝的决定。

细数一下，殿中半数的人，都和长乐王有血缘关系，建元帝今天能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对长乐王宽大处理，来日未必不会因为同样的理由放他们一马，毕竟谁能保证自家不会有脑子不清楚的子弟？

直到朝会结束，殿中王公在礼官的指引下先建元帝离开，皇甫济还是眉头紧锁。

“我在车上等你，稍后随我一同进宫。”阳平王拍拍秦琬手臂，径自上车。

秦琬脚步不停，追上了大步离开的皇甫济：“皇甫大夫请留步。”

皇甫济皱眉停下：“高阳王寻济何事？”

“此处人多口杂，皇甫大夫可否移步与琬一谈？”秦琬压低声音，“事关长乐王。”

皇甫济记起秦琬方才在朝堂上驳斥他的话就来气，甩袖走到干明门一侧，避开了往来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