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2/2）
秦琬并未对此发表意见，而是接着问她：“长庆呢？”
赵融道：“长庆喝了碗热牛乳，已经睡下了。护卫中夜间浅眠的不在少数，臣已经安排军中老卒去找他们谈心了，待到晚些时候，臣会亲自去看看。”
“记得让芳仪带着人给他们看看，有伤尽快处理。”秦琬擡手制止了院外想要通传的侍卫，转头叮嘱了赵融一句，径自入内推门扬声问，“这是在说什么呢？动静大的我隔着院墙都听见了？”
强默与姚绍各自转头，还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向秦琬行礼。
“我有一桩事要交给二位。”秦琬掏出自己的符信交给姚绍，“王仆射进兵邵城，若是邵关守将降了便罢，若他顾忌先前附从谋逆一事拒不献城，便要徒增伤亡。景宗是长乐王长史，讷言是叔父的将兵长史，二位携我的符信同至，足以取信于人。韶关百姓的安危、大周将士的性命，便在二位身上了。”
两人情知秦琬这是有意支走他们两个，却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尤其是强默，他先前率军押后，劝降长乐王并擒获瀛阳王都未曾出力，此番论功必然轮不到他，秦琬此时让他去邵关，便是有意让他分润一部分功劳。
姚绍身为朝廷派来的长史，未能规劝长乐王又不曾将长乐王谋逆一事传至大兴，虽然未曾变节，但一个渎职是跑不了的。可他要是凭借自己长乐王长史的身份劝说邵关守将献城，那就又不一样了。
势不容缓，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当即踏上前往邵关的路，赵融暗中给秦琬树了个大拇指。
“邵城各处文官仍旧照常上值，马上就要夏收了，若是人手不足就让邵城的兵卒去帮百姓收。”
秦琬一边吩咐人在邵城各处张贴告示，一边让人找来杨照，同他说t起原邵城戍卒的安排。
“先前讷言的意思，是要将军中大小将领尽数看管起来。”
杨照当即变了脸色：“殿下，邵城兵马足有两万，便是殿下暂时带兵入城，也难以在巷战中占据优势，强默此举分明是将殿下与我家大王往死路上逼！”
历来兵变被镇压，都是只诛首恶，甚少牵连普通士卒与校尉以下的将领。
盖因校尉之上的将领，大都有自己的亲军，普通士兵的待遇不及亲军，自然很少会对真心实意拥戴中高级将领，杀了他们自然无妨。再往下的小头目，却日常与士卒打交道，鼓动士卒比高级将领容易多了。
强默一口气将邵城军中大小头目撸了个干净，平白被牵连的小头目岂会善罢甘休？
“我自然知道，这不是已经将讷言派往邵关了吗？”秦琬温声安抚杨照，示意对方稍安勿躁，“孟曦可知，当初王叔私下联络将领，有谁是欣然从之的吗？”
“此时宜以怀柔为上，殿下这是要作甚？”杨照警惕道。
秦琬道：“叔父与陛下一母同胞，向来忠公体国，骤然谋逆，总要有个说法。”
而这个欣然从之的人，便是撺掇长乐王谋逆的罪魁祸首。
“长乐王虽性情跳脱，却为人豪放不失大义，便是普通士卒亦会折节下交，因而邵城上下，无不敬服。”
杨照俯首屈膝：“若是高阳王执意要寻一人替大王就死，照之头颅，或可一用。”
秦琬默然不语，半晌才突然笑出声：“我不过一时戏言，倒惹到杨卿这般大动干戈。”
她用力握住杨照手臂，强行将人从地上提起来：“我所帅步卒劳师远来，邵城又防务甚重，少不得要劳烦杨卿。千夫长以上的将领便暂住府衙，等王仆射来了再做计较。余下戍卒皆由杨卿安排，先挑出一部分得用的，与尚州军一并守城，杨卿以为可否？”
杨照拱手下拜：“殿下惠及百姓，于民间声誉极佳，若殿下肯拨冗与邵城士卒一见，便是有宵小之徒挑拨，士卒也不会轻易相信。”
秦琬颔首：“便依杨卿之意。”
说着便推开门与杨照一同前往邵城军中，赵融则领了请将领到府衙暂住的差事，顺便去请花令萱给秦琬的亲卫复诊。
上马之前，秦琬擡眼扫过不远处紧闭的长乐王府大门，轻笑一声打马离开。
门内长乐王妃拧着长乐王的胳膊，眼眶气得通红：“你何德何能！杨孟曦出身望族，看中你什么？看中你喜欢打猎吗？！你看你把人连累成什么样子！”
说着又气不过锤了长乐王两拳，奚落道：“你今年都23了！不是13！怀琰13岁的时候都自己挣来了一个郡当封国！你23岁还只会胡作非为连累身边人替你收尾，如今又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你畏罪自尽了好生痛快，可曾想过我们这些人要怎么办？”
“你让我和孩子们怎么办！”
长乐王妃不顾仪态，扶着廊柱失声痛哭，展妍揽着王妃轻声安慰，努力不让眼里的怨恨流露出来，便是闻声赶来的长乐王姬妾，也纷纷围在王妃身边温声细语地哄人，半分眼神也没有分给长乐王。
就差一点！
她们就要被长乐王连累去死了！
这整天发癔症的男主人谁爱要谁要去吧！
茍爽拉着长乐王在另一边廊柱下站定，叹道：“殿下再过几年便是做祖父的年龄了，也该稳重些。晋王昔年与帝位失之交臂，尚且能对陛下俯首帖耳，殿下可知一些人私下如何议论晋王？那些话说出来都嫌污了耳朵。我便在晋王麾下，连我都知道的事，晋王会不知道吗？”
他拍拍长乐王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殿下与陛下一母同胞，对着兄长服个软又有什么？还能比晋王更难过？也别怪高阳王，她当年被人骂得更难听，如今不还是一样过来了？”
“只要殿下自己的才德足以服众，这点小事，没人敢拿出来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