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2/2)
“十叔以为如何?”秦琬看向丹阳王道。
丹阳王方才的诧异并未遮掩,这次虽然是个好机会,但晋王也不能强压着两个弟弟同意,如果丹阳王不乐意,她自可再寻别的机会。
却不想丹阳王笑着摆手:“早知七兄会这么做,我来时已问过子义,子义也是一样的意思。”
与几位长辈达成一致,秦琬打开王肃书信时竟然有种恍惚感。
谁能想到,魏王辛辛苦苦造反一回,最大的赢家居然是她?
大约知道这次的信会被秦琬分享给晋王等人,王肃并未言及私事,比起给秦琬的私信,更像是为了从另一个角度安抚晋王。
“这话能信?”晋王将信交还给秦琬,戏谑道。
秦琬将信收进袖带,笑道:“老师从不轻易许诺,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到,叔父至少不用担心将来在朝中被人使绊子。”
“你就不能有点出息?”晋王敲了下秦琬脑袋,“就不能是你在朝中替我周旋?”
秦琬撇嘴:“人贵有自知之明,陛下为了给老师立威,连顺阳公主的婚事都能轻易搭进去,叔父可别想不开去和老师较劲,舅公前车之鉴不远。”
越厉王两位舅舅,当初越厉王杀了阻碍他集权的能干大舅,留下了混吃等死的纨绔二舅。等建元帝登基,任命王肃为司隶校尉与御史大夫皇甫济一道整肃豪强,为了证明自己整肃吏治的决心,王肃头一个砍的就是越厉王的纨绔二舅,建元帝对此的唯一反应,就是去太庙给被砍了弟弟的孝景皇后谢罪。
虽然王肃不会失心疯突然树敌于宗室,但晋王主动挑衅王肃就另说了,届时建元帝要保下王肃也不过是多费些心力而已。
晋王当然不至于这么想不开,只能半是安心半是无奈的接受了秦琬的通透:“我不过想勉励你一句,倒惹来你许多话。”晋王嫌弃地摆手,“王景穆不是让你回去主持高阳事务吗,你赶紧走。”
“过河拆桥啊叔父,我明日就带着佛奴走。”秦琬边说边往外走,被晋王一个橘子砸到背上,她捡起橘子作了个揖,“谢七叔赏赐。”
说完不等晋王反应,她便脚底抹油走没影了。
丹阳王讶异地看着秦琬与晋王笑闹:“怀琰竟还有这么活泼的时候?”
“你与她相处久了就知道了,她向来这么活泼。”晋王给丹阳王添了杯茶,“那些稳重都是用来糊弄外人的。”
丹阳王埋怨道:“我倒成外人了。”
晋王但笑不语,丹阳王将茶放下,语气不解:“我在京与子义商议时,还以为七兄会从膝下诸子里挑一个过继给大兄。”
“咳咳!”晋王一口茶噎在喉间,丹阳王紧忙替他抚背,晋王连连摆手,“子峻记得叮嘱子义,这事可千万别让怀琰知道,否则她真要疑心我们几个过河拆桥了。”
丹阳王疑惑:“家中有个男丁继承香火难道不是好事?”
哪怕是皇家,无人做主的孤女也比不过付父母兄弟尚在的女孩有底气。
晋王拍拍丹阳王的手臂,脸上写满了“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的鄙夷。
“大兄哪有什么家业留下,怀琰能有今日,那是她自己争气。你让我现在过继个孩子给大兄,到底是继承大兄香火,还是继承怀琰辛苦打拼下的官爵食邑?民间吃绝户也只是将女郎嫁出去侵吞其父财产,你倒好,连女郎自己挣来的财产都不放过。”
被晋王那民间情况一比,丹阳王脸上一片通红,却强忍着掩面羞走的冲动向晋王保证:“是我想岔了,日后必不会如此了。”
“记得回京后叮嘱子义,言语间莫要犯了怀琰忌讳。”晋王侧首告诉丹阳王,“怀琰的性子也只是看着随和罢了,你只看她当初为了将高阳郡捏到自己手里杀了多少人,便该知道她的霸道之处与三兄别无二致。”
就在这兄弟两个说私房话的时候,秦琬在晋王妃处找到了秦鹤。
将秦鹤待到瀛阳并不是她一时兴起,而是为了将他带出来认认亲戚,毕竟宗室子弟有自己的交友圈子,除去母族的表亲,便是同辈的兄弟。而亲近长辈的教导,也是宗室子弟学文习武的主要途径,如建元帝当年便是被高祖带在身边学习行伍之事。
秦琬倒是能把秦鹤放进高阳军中学习,但高阳的武将几年一换,既教不长久,又碍于身份不敢尽心,倒不如交给晋王带一段时间,省得秦鹤将来同自家兄弟过于疏远。
也正因如此,王琦方才放心秦琬带他出来。
见秦琬过来,晋王妃眼睛一亮,笑着朝她招手:“怀琰快来,我新制了糕点。听佛奴说你在与你两位叔父议事,正要让人给你们送去,如今你既来了,便先来尝尝。”
秦琬走近一看,佛奴拿了块糕点啃得正欢,还不忘分给晋王的两个幼子,晋王妃则从糕点里捡出了最完美的一份留了下来,秦琬接过糕点尝了一口,绵润浓密,比起糕点倒更像是面包,更难得的是,这份糕点不算甜。
秦琬很给面子地又吃了一个,还不忘夸赞晋王妃的手艺,晋王妃神色一松:“方才都说不太甜,倒是吓了我一跳。”
“是我不爱过甜的糕点,叔母这份糕点极合我的口味。”秦琬笑道。
“怀琰若是爱吃,我让人将方子抄一份给你带回去。”
晋王妃说着面上便露出几分愁苦,秦琬当即关切地询问对方何故忧虑,晋王妃犹豫了片刻,道:“良奴自记事以来,便从未离开过苇津,如今骤然去了大兴,人生地不熟的,我如何放心的下?”
秦琬看了眼面前的糕点,这可真是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了。
“我才收到老师的信件,信中说良奴长途跋涉,确有几分不适。”
一个十一周岁的孩子长途跋涉不生病是不可能的,她如果说良奴一切都好,只会让晋王妃怀疑良奴出了什么大事,倒不如如实告知。
晋王妃眼眶当即红了,秦琬安慰她:“不过陛下已将当年为我调养身体的高见素指给良奴,高见素的医术,叔母且放心就是。”
作为将高阳郡主从命不久t矣调理到力逾千钧的神医,高秉之的名声虽然是假的,但医术却是真的。
何况丹阳王亲至,若是良奴有什么不妥,他自然会如实告知晋王,然而他只是用说笑的语气说了的良奴吐血一事,言称是两人路上商议好的计策。咬破舌头伪装吐血并不是什么难事,反正良奴一路奔波,本来就困得要死,眼睛一闭便能睡得昏天黑地,吐完一口血就失去意识,谁敢告诉建元帝他是睡着了?
也因此,秦琬安慰晋王妃时格外有底气。
见秦琬神色笃定,又曾听说过高秉之的名声,晋王妃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叔母勿忧,良奴如今还在大兴,只因陛下还未定下给叔父的赏赐,等到赏赐正经定下来,良奴便能回来了。”
将矛头引到晋王身上,秦琬就返回高阳一事向晋王妃辞行,在王妃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带着秦鹤回临时住处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