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2/2）

秦琬合上名册交还给辛归，催促对方去休息，又觉得不放心，特意叫来辛归的女儿叮嘱了一番，又往花令萱和冉明彻处走了一趟，两人为了失衡的男女比例大吐苦水，秦琬被迫当了一回情绪垃圾桶，又格外询问了冉明彻那两个女生的名字。

“刘妙君，是刘氏的人？”

结合这姊弟两个失去父母的年份，秦琬问得格外笃定，冉明彻微微颔首的动作证明了她的想法，秦琬突然回头问身边的女史，“我记着张家那两个女孩似乎年纪也够了？她们近来在做什么？”

“张大娘子已经十四了，年龄确实够，二娘子方才十一岁，据说喜读兵书。”女史略一回忆便想起了秦琬说得是谁，“张大娘子身姿颀长，如今身长近七尺，骑射过人。”

冉明彻闻言惊呼：“七尺的小娘子，听着便觉英武不凡。”

秦琬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少见。”

根据闲极无聊拿小米推测出的一尺的长度，如果这里的小米没变异，此时的七尺约等于170，男人七尺不奇怪，但一个女子长到近七尺的高度，足以称得上一句罕见，而此时的十四岁只能算做十三周岁，因此只要营养跟得上，她还能再长些。

可算不是只有她一个人高了。

她笑着嘱咐女史：“改日让人问问她可愿到身边做护卫，我带她去军中寻人切磋。”

女史点头应下，秦琬方才转过头继续同冉明彻说话。

“这个樊楚，通昭多留心。”秦琬措辞谨慎，“许是我多心，总觉得她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厌世。”

冉明彻点头：“臣亦有此感，既然殿下也这么说，想必确实有蹊跷，臣会私下留心。”

秦琬走前还特意叮嘱冉明彻：“莫学孟仁那么不爱惜身体，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冉明彻看着秦琬大步往外走的背影，深秋的阳光几乎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边，冉明彻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是啊，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接到高阳郡主府的征辟后，张欣也是这么劝她长姊张兴的。

张欣离开长辈时才虚岁七岁，小学一年级的年龄，本也记不得什么事，再者秦琬虽然对她们是放养的态度，物质上却从未亏待过，一向要什么有什么，还特意雇了个老妇人照顾她们两个的起居，坞堡中的邻居也大都友善，那么一向被邻居称赞的高阳郡主，必然也是好人。

这也使得张欣从长姊口中得知，当年高阳郡主杀了她们父祖，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自己的父祖得罪了郡主，郡主竟然还好吃好喝把长姊和自己养大，真是大度啊。

张兴只觉得自己妹妹被高阳郡主的小恩小惠收买了：“当年祖父与父亲在时，最宠爱便是你我，你如今竟劝我为仇人效力，数典忘祖的东西！”

“祖父和父亲要是真喜欢我们，怎么会给我们取名叫兴男和欣男？我记得阿姊说过，我还有姊姊，名叫荣男是吗？”

张兴脸色更黑了，除了一开始的气愤，还有被戳中痛脚的羞恼。

她们姊妹两个朝夕相处，都太过了解对方，她不用想便知道妹妹要说什么，当即厉喝：“你闭嘴！”

“我为什么闭嘴！我就是要骂你！”

张欣拍案而起，一手指着门外，愤然地盯着张兴的眼睛：“便是坞中黎娘子连着生了三个女儿，她丈夫也只是春夏秋的取名字，被他母亲骂早晚再生个冬华出来，也不肯听从母命给女儿改个迎男盼男什么的名！”

“长姊说张氏是书香门第，难不成书香门第的男子竟连民间大字不识几个的农夫都不如？连个正经名字都想不出来？”

“农户要儿子是为了多种几亩地，怎么？”张欣冷笑一声，“张氏那些清贵的儿郎们，竟也要举着锄头下地吗？”

“若非当初郑郎中令怕我们的名字引得郡主不喜，做主将后头那个男字去了，我难道还要顶着一个与我毫无关系的大名行走世间吗？”

“他那是谄媚于上！”张兴终于找到了可以反驳的地方，“只为了向高阳郡主献媚便改了他人名讳，这难道是君子所为？！”

“谄媚也好过不被当成人！”

张欣辛辣地反讽：“我倒真要谢谢上苍教张氏有此富贵，否则咱们这些既没有兴男也没有欣男、还克死了一串兄弟的祸秧，早被丢进河里溺死了！”

“你！”

张兴指着妹妹，气得浑身发抖。

张欣一昂头，全然不觉得自己有错。

“何况阿姊这么看不惯殿下，何必接受殿下多年照顾？这叫什么？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吗？”

郑鸿在院外与郡主府雇来照顾两人的妇人面面相觑。

他听说秦琬有意征辟张兴为护卫，想着姊妹两个当年还是他亲自安置的，若是张兴做了护卫，届时也是他的下属，也算一桩缘分，下了值便特意赶来，没曾想竟听到这么一场姊妹反目的大戏。

妇人似乎有意敲门提醒二人，郑鸿微微摆手，制止了她的动作，叮嘱对方：“别告诉她们我今日来过。”

妇人满眼担忧，生怕张兴会因为对郡主的怨恨受到惩罚，却不敢违逆郑鸿的意思，十分勉强地点点头，一双手焦躁地握紧又松开。

郑鸿转头看了眼张氏姊妹居住的小院，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