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2/2）

秦琬：“？？？”

她一头雾水地看向侍女，侍女解释道：“天使所用的茶叶与殿下一般无二，俱是竹茶。”

那就没问题了。

“元懿喝不惯怎么不早说？给元懿换蜜水。”秦琬一边吩咐侍女，一边忍俊不禁地同他解释，“这竹叶茶是高阳特产，我刚来时也喝不太来，那时候用的还是鲜茶叶，后来我改了改方子，将鲜竹叶杀青发酵，如今的苦味已经淡多了，仔细品品还有回甘，是高阳百姓的日常饮品。”

万万没想到秦琬也喝，秦芳闹了个乌龙，一时有些尴尬，原本的气势也丢了大半，秦芳一边同秦琬赔罪，一边试图将话题拉回正事。

“芳确有一事需请教殿下？”

秦琬自如道：“元懿且说。”

“是原永和县令李鸣及妻吴氏，殿下辱及尸身，行事未免过于暴烈，恐有伤哀献太子清名。”

秦芳的语气颇有种孩子挺好，但就是不学好的矛盾感，秦琬一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就是又想起越厉王了吗？每次她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事，都会有人跳出来感慨一句不愧是越厉王亲手养大的，她都快习惯了。

何况秦芳会这么感慨也不奇怪。

当年高祖病重，越厉王在宫中侍疾，宗室中却有人趁机造反，虽然造反没成功，但高祖还是处置了一批人。

秦芳的父亲彼时在秦琬那个造反的堂伯帐下任行军司马，虽然从高祖手下捡了一条小命，却被越厉王记在了心里，越厉王登基后不久，便捎带手把秦芳父亲赐死，秦芳兄弟两个也被一撸到底成了白身。

他与越厉王各有各的道理，秦琬也不好说什么，听到秦芳暗中提醒她别忘了自己生父到底是谁的话，也只是好脾气地笑笑：“李鸣夫妻暴虐伤民，将永和县折腾得只剩下八百户，此等恶贼，我顺应民心而为有何不妥？便是先考尚在，也说不出什么不对来。”

碰了个软钉子，秦芳也不恼，而是接着道：“殿下在高阳任命女官，未免有阴阳颠倒、牝鸡司晨之嫌。”

秦琬只是一句话：“元懿闭门读书多年，想是不清楚内情，此事陛下亲征驻跸高阳时已经知晓了。我国中官员俱是拿了尚书省印绶的正经官员，元懿莫要多言。”

皇帝和朝臣都默许了，你跳出来干啥？

又被秦琬堵了回来，秦芳摊手道：“既然如此，高阳便无他处错漏，只是先前除蝗一事，我从百姓口中知道了些许，不知国中可有留档？兹事体大，我回京之后需禀明陛下。”

“此事我与西县侯已暗中奏明陛下，只是扑杀蝗虫到底骇人听闻了些，若是今年再有天灾不免被敌国抓住话柄动摇人心。”秦琬耐心解释，“元懿回京后还是不要大肆宣扬的好。”

接连被秦琬打着建元帝的名义堵回来，秦芳就是再傻也看出了高阳的不对劲，如果高阳郡主所言为真，这哪是高阳郡主肆意妄为，分明是陛下在背后操控，莫非其中有什么深意？

因此他再开口时谨慎了不少：“那石墨炼焦与炼钢的方子陛下也知道？”

秦琬停下抿茶的动作，微微擡眼似笑非笑：“元懿瞧上了我的方子？”

“那方子倒是可以给，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秦琬放下茶盏，“炼钢用的是煤矿炼出来炭，高阳的煤矿质量不算好，成品率并不算高，但比之邵西，起码能炼出来。”

她的土法高炉能顺利出焦，全靠煤矿品质硬撑，根据她翻阅各处地理志的结果，唯有尚州对煤矿的记载最多，还有百姓拿煤矿取暖的记录，以此来看，尚州多处分布有露天煤矿，其他地方却少，邵西连地下涌出黑脂都有的记载，却未见石墨，即使有分布，估计也是深埋地下。

为了避免秦芳被钢铁迷了眼，秦琬还得给他说明其中的危险性。

“且煤矿深埋地下，挖掘时若不甚挖错了地方，又将明火带入其中，矿洞必然……”

秦琬本来想说爆炸，但不清楚秦芳对爆炸的理解，便问他：“元懿知道方士炼丹会炸炉吗？威力大的，连墙壁都能震塌。”

秦芳点头：“殿下的意思是，那地下的石墨矿，若行事不当也会炸？”

“正是如此，掘矿本就会更改地脉，若是于地下掘的如同兔xue一般，再因为爆炸引发坍塌，连山陵都要因此震动。元懿只看高阳的煤矿便知道，一处矿上少则百人多则千人，若只为了刀兵之力，将他们置于此等危险的境地，实在有伤天和。”

当然，秦琬也不是一味反对，她顺便指了条明路：“据我翻看地理志的结果，如高阳这般露出地面的煤矿，代地最多。”

秦芳若有所思：“拓跋部？”

“正是。”

秦琬命人将她整理的关于煤矿的危险性的笔记、炼焦与炼钢的方法详解、安全生产指南以及从地理志中摘录出的关于尚州煤矿的记载全部搬来，足足装了一大箱。

“陛下先前下诏休养生息，高阳的煤铁矿又都不大，我便将产出的钢用来铸造农具，北面的瀛阳郡也买了不少，只供这两郡便捉襟见肘，我这才没有将这方子献给陛下。”

秦琬看起来有些心疼：“我本想着等陛下拿下代地，便将此献上用作贺礼。元懿既然开了口，便由你代我献上吧。”

说完她便转过头以袖掩面，不再看秦芳。

秦琬摆出了送客的姿态，秦芳也不好再留，带着秦琬给的箱子便出了郡主府。

坐在回驿馆的车上，秦芳突然想起来，他还有个白蜡没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