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一同,回归海的怀抱(2/2)
火苗:啾咪>、0
身边刮过飓风,纯白空间渐渐染上色彩,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沙滩和蔚蓝的海洋。
这里太阳的轨迹自东向西,水源逆流而上,好不奇怪。
陆焉在一瞬间消失,唐迷独留于此。
“嘁。”唐迷抱手,好心规劝道:“出来吧,身体还你可不是让你乱跑的。”
耳边风响云动,金属敲击的清脆之音频频荡漾,忽然,一阵尖锐的爆鸣划破空气,蹿出快要刺破耳膜的噪音。
唐迷翻身一跃,响指打过,两层沙立即彻作墙篱,拦住前来行刺的金色长锚。
不屑敛眼,唐迷只睁开一只眼睛,拉大嗓门喊:“陆焉,你刚醒,擅自动用能力,是件危险系数极高的事情哦。”
下一秒,陆焉赫然出现在沙滩上,浑身失了力地瘫倒在地。唐迷依旧装作冷漠,脚脖子踢踢陆焉的鞋底,“别装死。”
陆焉闻言,坐地来盘腿沉默,他的脑袋越放越低,最后竟然都快贴地上了。
“干什么呢,闷闷不乐,我这次亏大发了你知道吗?”
唐迷质问他,顺带抽出沙墙里截埋的金锚,一点儿没客气地丢过去。
黑色皮筋捆扎的小揪揪摇上半圈,唐迷跟着摇,顺带数落:“可别把陆子焉的性儿装身上了,一个大情种我可养不起。”
几滴湿润铺上白沙,唐迷仰天望望哪下雨了,结果头上连一片云都没有。
所以,哪儿来的雨?
眼珠子搁眶里滴溜溜地一转,他哎哟呵着俯身盯准人家看,神色轻佻道:“哭了?”
“……”陆焉不说话。
“真哭了?啊哈哈哈。”唐迷咧嘴拉开距离,手上比出个框框咔嚓拍照。
陆焉一直在默默掉眼泪,晶莹的泪滴挂上睫毛,回归本体的君子兰与先前并无差别,只有眼球中间多了竖红线。
伤心半晌,无论唐迷如何做陆焉都不理迷叠香。
迷叠香歪嘴吐吐:“回溯结束了,你搅乱的时间节点都毁了,你再进不了回溯,也再救不了他。识相点儿,放下过去。我救你,可不是为了看你发呆的。”
这番话或许刺激到陆焉,瞳动振动,逼迫更多泪水如雨而坠。
唐迷的意思是,回溯不在了,唯一能让那个人还活着的希望不在了,他之前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变得可有可无。
他问自己:有意义吗?自己做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从飘渺的世界里活下去,惹出一堆麻烦,结果处理不好,只能说自己无能为力,只能承认自己一事无成?
确实如此,他什么也没能做到。
曾经答应过Oga,下次日出前和他回家,他们还要置办一场婚礼,让Oga手捧花束,和他走上鲜花浪漫的红毯。
而今,一切承诺已过,而今,承诺之人已去。
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唐迷。”陆子焉鼓起勇气,不顾哭得稀里哗啦的声音:“我想,再做最后一件事。”
慨然安静,他扶着脑袋试探:“是不是我不在了,莫渚他,就可以活下去了?”
唐迷闻之而暴起:“陆焉!你脑子进水了吗?”
能为重要的人付出一切的,除了心有所愧,便是心之所向。
而之所以提出这种荒唐到唐迷都难以接受的请求,是因为纤伊斯说,只要他存在,那么鸢尾就一定会死。
换言之,如果陆子焉不存在,那么鸢尾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假设命题成立。
推演一遍遍路过陆子焉的大脑,要求抹消自己而用以重溯时间,过去的陆焉势必会觉得这种自杀式行为很蠢。
但现在的陆子焉不觉得。
相反,这种方式倒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一丝渺茫的希望。
纤伊斯表副人格也是一种矛盾的对立,无非其目的都是管理秩序,纠正错误。无非都一致认为,将十恶不赦的万藏遥从死人堆里纳入麾下,是正确的选择。
可是,他们却无法认同彼此的做法。
一个极端清肃,一个主张和缓。
对立统一的矛盾就是这样。
相依相存,有时也会在一定条件下相互转化。
矛盾无法消除,毕竟无论是陆焉还是陆子焉,他们都异常矛盾。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到陆焉脸上,唐迷气急败坏,咬牙切齿道:“我当初是傻了,才救你的!”
愤怒至极,气得他疯狂跺脚,胡乱发火,扭曲的能力被迫造成空间撕裂。
陆子焉不为所动,在他看来唐迷不过是小孩子气又上犯了,找点东西泄泄气。
尽管唐迷生气的破坏力赶得上八个他。
见陆子焉一脸冷漠,唐迷咽气,企图和他商量一下,不料陆子焉立场坚定,怎的都不肯退让。
不怕死的举动彻底解开唐迷气愤的束缚,他拽着陆子焉的衣领子,抵着鼻尖说:“二货,别待我面前了,看见你就心烦!”
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一个响指将人丢进了大海。
陆子焉没有反抗,呛两口海水,缓缓睁眼。
唐迷没想置他于死地,只给扔到浅水层,估量着陆焉能自己游上去。
可陆子焉不这么想,透进海面的浮动阳光柔和又温暖,飘着气泡和浪花的海面,不知是如何美妙的景色。
思想一度跨越沟壑万川。
死就死吧,死了正好。
不用挣扎,也不用继续痛苦下去。
一个人,往往是有了动机才愿意去行动。
若是连这点动机都失了,也就谈不上是一个人。
视线在无数斑斓的光点里渐趋黑暗,陆焉闭眼,一只手立即揪着他的领子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