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一个理由而活着的岁月已逝(2/2)
秦梳苏左右给陆子焉号了十来通脉,摇摇头说:“脉象不大好,可能是受到什么东西的刺激了。您和陆先生在一起的时候,有讲过什么恐怖故事或者其他比较恐怖的东西吗?”
“恐怖……故事?”
莫渚细细一想,难道是今天早上随口说的:再闹就把你扔了?
很恐怖吗
原来自己的Alpha那么脆弱啊。
莫渚面上摇头,“没讲什么恐怖故事,但是有句话好像挺恐怖。”
秦梳苏问哪句话,莫渚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秦梳苏皱眉:我能不能拒绝被小情侣当狗耍。
将陆子焉的手放下,只说:“眼下之计,少爷还请不必太过担心,我去准备些汤药,陆先生服下后应该片刻就能缓回来。”
于是,在秦梳苏的好言相劝中,莫渚离开房间去谈判了。秦梳苏临走前看着陆子焉,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随后轻轻合了门去制备汤药。
陆子焉一直躺着,两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整个人比烂泥里沉着的朽木还溃败。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明明每一步都走得很好,几乎完美到没有一丁点瑕疵。
照理来说他会把莫渚保护得好好的,不再让他受一点伤害,可是每次都会回到甲板上,每次都看着莫渚死掉。
身躯因为回溯刷新自然是感觉不到累的,但是意识不同。陆子焉的意识已经紧绷着运转了数不清的时间轴,从一开始的走一步瞧一步,到摸清了所有节点和意外因素,他从被动化为主动,选择不同的节点推翻,企图改变最后的结果。
可是呢,直到最后一刻他什么都没能改变。
莫渚最后还是死了。
天花板上空无一物,黑色的虹膜上也空无一物,他呆呆地滞神,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闻着莫渚留在他身上的鸢尾信息素,立刻觉得这一切是多么的令人窒息。
门扉并没有被推开的动静,只听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有人说:“难得呐,小流氓也会哭,受嘛委屈了?”
这语气,这称呼,陆子焉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唐迷弯腰凑近点,没有犯贱去扒陆子焉的手,反倒一反常态地从手里变了条帕子,捏着两个角,盖上陆子焉捂着眼睛的手。
“好啦好啦,都多大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怎么说,我现在看起来才比你小吧?”
陆子焉沉默不语,唐迷也没有心思哄人,坐上床沿翘二郎腿。
“咦,叛逆期好歹会回两声儿,你现在这样我怎么怼你?”
“……”
唐迷擡头看着天花板,摇摇头换了个心平气和点的语气。
“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身上时间轴比之前还乱。”他放下二郎腿,蹬在空中前后晃荡,“说吧,干什么去了,有没有带上我?”
陆子焉的手松了松,指缝中慢慢渗出流动的小珍珠。
唐迷侧眼观望,架起双手撑开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框框像拍照一样贴近陆子焉的脸,“天嘞,真哭了?我还以为你装……哦不不,得纪念一下。”
后面半句是小声嘀出来的。
“不许拍。”
陆子焉突然吱声儿。
“不是能说话嘛,刚刚干嘛不理人?”
手还是捂紧双目,陆子焉又沉默着不说话了。
“陆焉。”唐迷不高兴了,歪起嘴巴吐槽他:“你得认清现实,并不是你把眼睛捂着自己就不会哭,你现在这身体,说到底还是个复制品。”
他刻意加重了“复制品”这三个字。
唐迷跳下床,一脸鄙夷地抱手睨视,左思右想总觉得越来越烦,索性一脚踩着床沿揪住陆子焉的领子吼:“陆焉,你TM别真的去当废物,在管理界给我丢大脸了回头就给你削成出厂设置!”
或许是这么一通乱骂,陆子焉的气息由平稳转向急促,又从急促转向平稳。
大概四分钟后,陆子焉张嘴直说:“松开,转过去。”
唐迷皱眉深思,其实感觉到一直扯陆子焉领子的手也酸,僵了片刻总算松开,背过去。
认识陆子焉那么久以来,他当然清楚那是陆子焉可怜兮兮的自尊心。
一阵动静过后,明显是陆子焉吸了两下鼻,唐迷托着脸搁心里头叹气儿,陆子焉喊他:“唐迷。”
“啊?我吗我吗?”
唐迷满怀期待地想看陆子焉哭了之后是什么样子,迎面却对上一堵Alpha的背影。
唐迷:我靠。
陆子焉背对着唐迷屈坐,脚踩被面,肚子贴上大腿和膝盖,两手环抱着将脸埋进臂弯里,只露出一双灼红的泪人眼。黑墨似的睫毛挂着稀碎的装饰,目光仍旧呆滞地停留,除了眼皮偶尔翻下翻上,几乎什么面部表情都没有。
“你为什么要跟过来。”
他问唐迷,声音免不了还带着沙哑。
唐迷的空间定向转移能去任何想去的地方,用这种方式来完成准确定位并找到陆子焉是完全合理的,可就在刚刚,陆子焉忽然意识到一个不合理的地方——他忽视了这项技能的限制:同质空间。
即只有在水中才能定位到水平面及其水内部的精确位置,亦或是只有在陆地上才能传送到陆地的精确位置。
现在这艘游轮正在航行,而且一直在水面飘动。
他和莫渚是在中午到达的,唐迷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说明唐迷从一开始就登上了这艘游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