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稭秆黄昏,岩隙白月【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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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太美了……”画家抚摸着神像的脸,却一直没有给神像上色。

神像是端坐着的,右手撑着坐坛,上身前倾,两腿一前一后,丝滑的石布从祂身上垂下,好像也在风里缓缓飘扬。神像的左手放在胸前,五指张开,好像牵着什么的。他的头向上高仰,似是天上有什么东西,引着祂向上观看。

有一次做梦,他梦见他躺在光洁的神像肩上,神像用空洞的眼神看着他,他又梦到神像上生出许多花,花叶遮盖了神像的脸。

那花是淡暖色系的,花心里生长着两缕红,花的瓣面轻盈舒缓,似纱笼般含蕊绽放,那些花是连在一起的,顺着神像泛滥着生长到地上。踏着花与叶铺成的地毯,画家赤脚走到神像身前。

有一次,画家踮起脚,伸手扒开神像脸上的花叶,却意外看见了祂的眼珠在悄悄转动。

他看着祂,并不觉得意外。

神像没有说话,而是缓缓朝画家伸出干净的手,白色的光里烘托着两个身影,神像抱着画家,一切在夕阳里落上帷幕。

某日清晨,画家的朋友前来寻访。

可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看见画家躺在神像怀里,右手握着一支沾着白色颜料的画笔,随意垂悬滞留在空中。

他身上盖着好多花,一片一片的,将他包起来。他脸上还擦着一点颜料,半干未干地抹在耳侧。

神像呢?祂被涂上了耀眼的白。

祂低着头,好像是看着画家的。

与之前不同的是,石像脸上多了一条裂痕,从眼角裂到下颚。

与此同时,另一个假设被提出来。那是很多年后,画家的尸体才被人们发现。

整个房间长满了那种无名的花,而神像怀里,则抱着一具美丽的白骨,轮廓清晰,骨形靓丽。

那具骨架的胸膛里,生长着一种叫蔷薇的花。

——————

“故事就是这样。”老旧泛黄的书页被人合上。

叹气声中,有人走到桌子旁,从桌上顺了支笔,他翻开巴掌大的笔记本,摊在手里。

许前辈望了眼陆子焉,眼神里夹杂着倦意与疲惫,浓如焦炭的眼周更是表明他已经累了许久不曾合眼。

“小陆啊,听完这个故事,你有么子感想木有?”他用拳捆了捆太阳xue,强撑着睡意问。

陆子焉怔了一下,慢慢开口说:“我……”

“哎!等会儿。”许前辈慌忙打断他,用嘴把笔头咬下来,拿门牙叨着含糊道:“说吧。”

“我其实……”没什么感受。陆子焉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那个故事,他听懂了文字,听到了人生。

可故事太短了,情节太过于荒诞,人生过于迷茫。这个故事有终无始,就和他自己一样。他不太明白石像与神像有什么区别,真正能揪出来讲两句的,反倒是故事最后的那具白骨。

生命轮替,万物周而复始。一个人最后的终点,可能还留不下一樽雪白的骨头,这是他唯一共情的地方。

陆子焉尴尬地歪了歪嘴,露出两颗小虎牙说:“还……呃,还挺,浪、浪漫的哈?”

“烂漫……”许前辈含糊着用小本本记下来,继续问:“还有吗?”

有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编得出来的啊!陆子焉磕磕巴巴地说:“感觉……还差点东西……”

“差点东……”许前辈兀地住了笔,用手摸着下巴上的碎胡,长嘶一声,向陆子焉发问:“差什么?”

我怎么知道差什么,不是你问的吗?

陆子焉皮笑肉不笑地挑了下眉,用他那张俊脸说:“差感觉。”

他一面认真思考一面用手打着短拍,原地走了两步,两眼一晃,然后认真道:“故事很好,但是很难让人感觉到其中的神性,设计方案不错,但是我看见IP老师上班摸鱼。”

“啊呀呀。”许前辈气得吐了笔盖,猫着步子跑到IP老师那里一通批评:“上班时间,摸什么鱼?你项目搞完了啦?咱还剩一周就要交稿啦!要赶不起了啦!”

看着许前辈忙得云里雾里、焦头烂额,陆子焉心里一笑,转手又翻开了那本合上的老书。指间在字里行间微微挪动,他一字一字地翻阅着,手忽地停下了,他默念着:“渚、洲、汀、坻……”

都与水有关,却唯独这个“渚”字儿,格外刺眼。

“莫渚……”他默默念叨着,眼里浮现出一抹光,“他现在,应该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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