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好事将近(2/2)
于是脸色稍缓,“贺玄度这个人,虽有些不着调,可这些年只听说那程嘉良欺男霸女,并未传出过他什么劣迹,只是不太上进,太招摇了些。我虽不喜他为人,可有外祖作保,加之为兄此前说过,若是你有心仪之人,不管是何人,都不会横加阻拦,所以,只要他以后安安分分的,肯听你的话,倒也勉强。”
柳舜华连连点头,“听话,听话,他很听话的。”
柳桓安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他那个腿,还能不能好?”
这个,柳舜华一时拿不准,只道:“神医说了,他的腿救治及时,恢复得极好。等回到凉州,好好休养,也不是没有站起来的可能。不过倒也无妨,他这些年积攒了不少积蓄,凉州那边又有万都尉帮衬着,生活倒是不成问题。”
柳桓安看着柳舜华,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罢了罢了,你的意思,我已知晓。你们都已安排得明明白白,我也没什么可阻拦的,爹那边,我会抽个时间好好同他谈。”
见柳舜华吞吞吐吐,柳桓安用力在她额头一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不会是想让我现下就去找爹谈吧?柳舜华,你女儿家的能不能矜持一点,这么急不可耐。”
柳舜华捂住额头,“当然不是,我方才是在想兄长之事。若我要定亲,那父亲难免又要催促兄长。”
柳桓安脸色一黯,“你倒是想得周到。”
柳舜华大着胆子,玩笑道:“兄长此前说,你命中无缘,可见是有过缘分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兄长不妨说说。你帮了我,说出来,我也好帮帮你啊。”
柳桓安桌下的手一紧,垂下眼睛,“蓁蓁,朝堂公事繁忙,我有些累了,你且回去歇着吧。”
柳舜华见兄长兴致缺缺,只得退了出去。
书房门阖上,最后一丝天光被阻在门外,室内一片黯淡。
……
临河茶楼。
贺玄度斜靠在椅背上,“这个椅子不太舒服,还是我的轮椅更好些。”
刘九生翻了个白眼,“既然你的轮椅好,那为何还要医治你的断腿呢?”
贺玄度点头称赞,“还得是要多同你说说话,旁人都竭力避开什么断腿啊,轮椅的,还是你敢。”
刘九生推了一盏茶过去,“你就别装了,腿都接好了,还在那装。还有,你这腿想要完全恢复,至少要一年半载的,不好好在凉州养伤,跑回来做什么?就不怕伤养不好,这腿真的断了?”
贺玄度摸着额头,“总是在凉州,有些不放心长安这边的局势。”
刘九生轻嗤一声,“是放不下柳大小姐吧,我可都听说了,你昨日动静倒是不小,听说那程嘉良腿都断了。”
贺玄度笑了笑,身子往前倾了倾,“你还别说,这断腿倒是为我提供了不少方便。眼下相府到处都在传,说贺二公子成了个废物,疯了。”
刘九生点头,“托你断腿的福,如今出行阵仗这么大,你看看
贺玄度摸着腿道:“断腿后第一次出行,舅舅难免紧张,习惯了就好。虽是麻烦了点,不过确能掩人耳目。”
刘九生慢悠悠地饮了一杯茶,“的确如此,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悠闲地与你在长安城会面。”
贺玄度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你看看,这是郑列交代的,长安城中千机阁的一些据点,其中一个,我觉得很值得一查。”
刘九生接过,擡眸道:“千陶馆。”
贺玄度点头,“此前千机阁之人配合郑列攻打都尉府,有个叫刑风的首领逃了。暗卫顺着他的行踪,一路追到长安失了音讯。我怀疑,他就藏在千陶馆。”
刘九生为难,“这种场合,以往都是你去的。”
贺玄度拍着受伤的腿,“我都这样了,你觉得我去合适吗?”
刘九生:“我一穷鬼,我去你觉得合适吗?”
贺玄度:“你不求上进,偶尔去一次怎么了?”
刘九生:“你还纨绔呢,腿断了而已,又不是不行了,怎么就去不得呢?”
贺玄度指着刘九生,“你别再打我主意啊,我可是马上就要有未婚妻的人了,要注意影响。而且,那个刑风是见过我的。”
刘九生想了想,“那我也是有心上人的人,不能这么不清不白的,对吧?”
贺玄度笑,“现在总算知道我背了多少锅了吧,以后对我好点,等我走了,你可就再也找不到我这样的兄弟了。”
刘九生一听,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贺玄度推开一线窗,望着远处的天穹,“我已同蓁蓁约好,等处理好身边的事情,便会离开长安,一同回凉州去。”
秋日午后,金风细细,暖阳洒在青石长街上,桥边斜柳万条金黄缕低低垂挂。
柳棠华大病初愈,跟着柳舜华一路逛逛停停,心情大好。
柳舜华前些日子一直郁郁寡欢,柳棠华许久未曾出来逛,拉着柳舜华去了止云斋。
柳舜华对衣饰不太有兴致,只在店内转悠着随便瞧。
突然目光一顿,被一块沉香木给吸引过去。
那沉香木纹路清晰,虽不太细密,并非上品,但胜在精巧,两边翘起,形似一对翅膀,用来雕刻再好不过。
这些时日,她总想着送贺玄度一份礼物。如今看到这块沉香木,突然就有了主意。
“掌柜的,这块沉香木,不知可否出售?”
掌柜的笑嘻嘻走近,“小姐好眼光,这是本店新到的,正准备加上其他香料做成佩囊出售呢。”
柳舜华问:“既是能卖,不知要多少钱?”
掌柜的伸出手来,“十贯。”
柳舜华咋舌道:“掌柜的,这块沉香木并非上品,我是打算拿来雕刻用的,不至于这么贵吧?”
掌柜的笑道:“这位小姐,不是这么算的,我们是打算做成佩囊出售的。如此一来,便能吸引更多人来买这些绸缎,这笔钱也是要算上的。”
柳舜华看着那沉香木,觉得若是放弃,实在觉得有些可惜。心里盘算着,她到底要抵当多少东西才能买得起。
“柳小姐,好巧。”
柳舜华猛然擡头,只见贺玄晖信步走了进来。
他看着掌柜面前的沉香木,笑道:“掌柜的,给柳小姐包起来。”
掌柜的一看是贺玄晖,当即弯腰道:“是是是,不知这位小姐是贵客,实在是怠慢了。”
柳舜华淡声道:“贺大公子,不必了。”
贺玄晖只是一笑,“方才瞧着,柳小姐似乎对那块沉香木很喜欢。佳木难再得,错过了,怕是不好再找了。”
柳舜华嗤笑一声,“佳木?贺大公子怕是看走眼了吧,那就是块寻常的木头,错过了似乎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周松正打着哈欠,一眼一瞥,从窗缝中看到楼下的柳舜华。
“公子,公子,是柳小姐。”
贺玄度推开他,朝下一望,果然是柳舜华。
笑容还未展开,便僵在脸上,怎么旁边那个如此碍眼。
贺玄晖背着身,周松与他碰面次数不多,一时没认出,笑道:“这位便是柳小姐兄长吧,看来他们兄妹二人感情颇深,连买锦缎都一起。”
身后传来贺玄度低沉的嗓音,“哪里看出来感情深了?”
周松浑身一个激灵,一股寒气从背后升起。
他又说错话了?
掌柜不知两人谈话,将包好的沉香木递给柳舜华,“柳小姐,原木,您回去可以随意雕刻。”
听掌柜如此说,贺玄晖岔开方才的话,问道:“没想到,柳小姐还有如此雅性。”
他话一出口,柳舜华觉得讽刺极了。
上辈子,她费尽心力为他雕刻竹蜻蜓,被人随手丢弃的淤泥里,说是不堪入目的下三烂玩意。如今,他站在她面前,说她雅致。
柳舜华低头冷笑,“不过是些不入流的手艺罢了,贺大公子此言,倒真是让人羞愧。”
他句句温言,她句句带刺。
贺玄晖衣袖中双手攥紧,骨节泛白。
他不明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柳舜华如此厌他?
眼前又出现了幻影,似乎有什么东西流过,他拼命想抓住。
他竭力克制,缓缓平静下来,“柳……”
“兄长,好巧,是陪妉柔郡主一起来的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柳舜华惊喜回头。
贺玄度坐在轮椅之上,一身紫袍,佩玉在侧,衣襟轻垂,残缺与张扬融合,有一种说不出的惊心动魄之美。
贺玄晖轻笑,“二弟,腿伤了,眼也不会不好使吗?”
贺玄度朝屋内瞅了一眼,“不好意思,方才瞧着不真切,还以为兄长陪着妉柔郡主一起来的呢,原来是看岔了。”
柳舜华一直在店内,并未瞧见刘妉柔,稍一琢磨,便明白了过来,贺玄度这是吃醋了。
她不明白,这辈子她与贺玄晖不过点头之交,为何贺玄度三番两次要吃他的干醋。
他既想要安全感,那她就给他。
她顺着贺玄度的话,朝贺玄晖福身道:“看来,贺大公子与妉柔郡主好事将近,先恭喜了。”
不等贺玄晖解释,她便转身对着贺玄度,笑靥如花,“接下来,是不是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