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转机(1/2)
第64章 转机
ICU的灯光调成了柔和的暖黄,仪器规律的嗡鸣成了背景音。月见礼人转入了特护病房,虽然依旧满身管子,脸上狰狞的疤痕被特殊敷料覆盖,只露出那双平静如水色的眼眸和下半张带着擦伤的苍白嘴唇,但那股掌控全局、笑面狐貍的气场,似乎已从灵魂深处开始复苏。
松田阵平像一头被强行套上项圈的困兽,在病房里笨拙地、小心翼翼地忙碌着。他高大的身材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局促,裹着纱布的手动作僵硬,生怕碰掉哪根要命的管子。
“喝水。”松田端着一个特制的带吸管水杯,表情严肃得像在拆炸弹,小心翼翼地递到礼人唇边。杯子里是他用温水兑了微量电解质粉——护士千叮万嘱的配方,他一字不差记在小本本上,执行得像拆弹指令。
月见礼人微微偏头,含住吸管,极其缓慢地吸了一小口。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脸上敷料下的肌肉似乎因吞咽而牵动伤口,微微蹙了下眉。
松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礼人的表情,手僵在半空:“疼?不喝了?护士!护士!”他扭头就要按呼叫铃。
一只微凉、缠着纱布的手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背。月见礼人摇了摇头,水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用眼神示意:继续。
松田这才松了口气,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继续极其缓慢地倾斜水杯,嘴里还无意识地念叨:“慢点…再慢点,对…就这样……”
好不容易喂完几口水,松田额头上已经沁出一层薄汗。他放下水杯,又拿起旁边温热的毛巾,展开,对着空气比划了几下,仿佛在测量角度,然后才极其轻柔地、避开所有敷料和管子,擦拭礼人露出的脖颈和手臂。
动作笨拙得像第一次给模型穿衣服的机器人。毛巾擦过皮肤,力道轻得几乎感觉不到。
月见礼人安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卷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看着他紧抿的唇线透出的紧张,看着他裹着纱布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那双水色的眼眸深处,笑意越来越浓,带着一种近乎纵容的趣味。
当松田终于完成这项“艰巨任务”,如释重负地直起身,准备去倒水洗毛巾时,月见礼人再次动了动手指,指了指床头柜上那个由集团实验室紧急送来的、造型奇特的平板电脑——它连接着一个高灵敏度的感应装置,能捕捉极其细微的手指动作,并转化为文字或预设语音输出。
松田立刻会意,像个接到指令的士兵,迅速将平板调整好角度,放在礼人那只还算灵活的手指能触碰到的位置。
月见礼人极其缓慢地移动指尖,在感应区轻轻划过。平板屏幕亮起,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语调平直,毫无波澜,却清晰无比:
【阵平,放松点。我不是玻璃娃娃。】
松田看着那行字,听着那毫无感情的合成音,再看看礼人眼中那熟悉的、带着调侃的笑意,一股巨大的委屈和心疼猛地涌上心头。
他梗着脖子,声音又粗又哑:“老子没紧张!”话是这么说,但他攥紧的拳头和绷紧的下颌线出卖了他。
合成音再次响起:【你擦汗的力道,连灰尘都赶不走。】
松田的脸瞬间涨红:“……我那是怕弄疼你!”
【下次用力点。痒。】
松田:“……”
看着松田那副憋屈又不敢发作的样子,月见礼人水色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尽管被敷料遮挡了大半笑意,但那愉悦的光芒却清晰地传递了出来。他指尖再次轻点。
【削个苹果?】
“苹果?不行!”松田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医生说了!你现在只能吃流食!营养液!米糊!苹果?想都别想!”
合成音:【练习削皮。给你吃。】
松田一愣,看着礼人眼中促狭的笑意,才明白过来又被耍了。
他恼羞成怒,抓起床头果篮里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恶声恶气道:“削就削!老子削给你看!”
他拿起水果刀——动作依旧小心翼翼,仿佛那苹果是炸弹。他笨拙地转动苹果,刀锋艰难地切入果皮,削下来的皮又厚又宽,连着大块果肉。苹果在他手里像个不听话的球,好几次差点滚落。
月见礼人静静地看着,看着他眉头紧锁、如临大敌的样子,看着他削出来的“苹果核”越来越小,嘴角那抹纵容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当松田终于削好一个坑坑洼洼、只剩下半个大小的“苹果”,献宝似的递过来时,合成音适时响起:
【刀工‘精湛’。以后家里水果交给你了。】
松田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杰作”,再看看礼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戏谑,又气又窘,抓起那个削残的苹果,狠狠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嘟囔:“……交就交!饿不死你!”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病房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松田啃着苹果,腮帮子鼓鼓的,像只气呼呼的仓鼠。
月见礼人安静地躺着,水色的眼眸里映着松田笨拙而认真的侧影,还有窗外那抹难得的晴空。
仪器规律的嗡鸣仿佛变成了安眠曲。一阵倦意袭来,月见礼人缓缓地、极其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松田啃苹果的动作瞬间停住。他蹑手蹑脚地放下苹果核,用纸巾擦干净手,然后小心翼翼地拉过椅子,紧挨着病床坐下。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目光贪婪地流连在礼人沉睡的侧脸上,掠过那些狰狞的敷料边缘,最终落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
病房里只剩下阳光移动的声音,和两人交错的、平稳的呼吸。
松田慢慢伸出手,极其小心、极其轻柔地,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了礼人垂在床边、缠着纱布的小拇指。
一个微小的、无声的牵连。
他低下头,将额头轻轻抵在两人勾连的手指上,闭上了眼睛。紧锁的眉头,在温暖的阳光和爱人平稳的呼吸声中,终于……一点点地舒展开来。
——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被切割成温暖的光带,斜斜地洒在特护病房的地板上。月见礼人身上大部分恼人的管线和束缚终于撤掉了,只留下腰腹和右腿几处关键区域的敷料。
最明显的变化是那头水色的长发——为了方便治疗和避免感染,被修剪成了利落又带着点野性的碎发狼尾,几缕稍长的发丝随意地垂在颈侧,衬得他露出的左半张脸和下颌线愈发精致流畅,皮肤带着久不见阳光的苍白,却无损那份惊心动魄的漂亮。
只有右额角至颧骨上方,依旧被一层特殊材质的透明敷料覆盖着,隐约透出底下深红色的狰狞疤痕,如同完美瓷器上一道无法忽视的裂痕。
他靠坐在升起的病床上,手里拿着那个特制的平板,指尖偶尔在感应区划过,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便平直地念出他输入的内容,与护士沟通着复健的细节。
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阴影,专注的神情带着一种历经劫难后沉淀的宁静力量。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带进一丝外面的凉意。
松田阵平走了进来。他显然是刚从某个紧急现场下来,甚至没来得及换下那身标志性的黑西装。
剪裁精良的黑色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同色的马甲和一丝不茍的白衬衫,领带打得有些歪斜,显然是匆忙间整理过。
卷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几缕不羁地搭在额前。他脸上带着未褪尽的冷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深邃的五官在逆光中轮廓分明,下颌线绷紧,喉结上似乎还沾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灰尘。
他一边解着西装袖口的扣子,一边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硝烟味和属于爆处组王牌特有的、极具侵略性的男性荷尔蒙。
“回来了。”松田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任务后的紧绷感。他随手将脱下的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扯了扯领带,动作间透着一股不羁的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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