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营养液加更) 烫手山芋……(1/2)
第64章 第64章(营养液加更) 烫手山芋……
刘昌也唬得不行, 连忙挣扎起来,口中喊冤。
童启冷笑一声,平静的阐述道。
“吴麻子, 家住东区闹市附近, 上有一姐,和离再嫁,终日以跑腿赌博为业, 闲散游民。刘昌, 家住长风街, 家中有一老一弟,平日里帮忙在驿站中端盘子洗碗,做些杂事,与刘武的哥哥刘志乃至交好友, 常来常往, 每月固定探望, 可有错漏?”
听到这些信息,吴麻子顿时一滞, 擡起头,凶狠的看向说话的人,慌乱问道。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
童启却并没有理会他, 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人群外围拥的百姓们。
刘昌顺着其视线看过去,见到早已经吓得晕厥的亲爹和弟弟,瞬间心乱不已。
“十三日前,城东灭门案的当晚, 一开始便不是什么陌生人闯入,见色起意,而是一场极有谋略的策划行为。”
所有人惊叹的看向正中间站着的童启, 对方就如同亲眼看到了案发现场一般,开始缓缓讲述起整件事情的发展脉络来。
“刘武的哥哥刘志乃是一名习惯赌博的人,数年前,在永开赌坊因为欠债而被打断了腿,之后便一直郁郁不得志。刘昌作为其朋友,经常在初一十五的时候,前往探望,借着抱怨的机会,向刘志借钱。可渐渐的,他债台高筑,又还不上,便起了一劳永逸的心思,见其身边的弟媳柳氏年轻貌美,便伙同了好友吴麻子,偷偷在半夜将刘志、刘武等人灌醉,然后施行奸、、辱之事,并销毁了所有欠条借款之物,顺带卷走了刘武做生意的所有银钱。可没想到半路刘武酒醒,发现了此事,和吴麻子打成一团。两人搏斗之际,被吴麻子拿起桌上的匕首,不慎捅死。慌乱之后,两个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伪装成山贼闯入的样子,杀害了刘武的爹娘及柳氏。”
“刘志本因醉酒而逃过一劫。可刘昌担忧其醒后会供出两人,便利用腰间的牛皮绳,勒死了对方,然后同吴麻子回到住处,销毁了所有衣物后,方才归家。”
吴麻子如同见了鬼一般望着童启,惊愕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仵作等人则在沉思过后,恍然大悟起来。
怪不得刘志明明被勒死,脖颈间却没有任何布料残留,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牛皮绳?
一般这玩意儿很少被用作腰带,除非是面见一定等级的官员们才会如此穿着,那刘昌在驿站中迎来送往,怪不得会如此。
可他竟就这么大喇喇穿戴了十几日,都无人发现?
实在是可怕至极!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当日之事……”
那刘昌被吓得猛地开口,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满脸懊悔的低下脑袋。
周围人群早已经开始沸腾起来,谁也没想到,那惨无人道的凶手,竟然是本地人,而且还这么光明正大,就藏在每日客流量最多的地方!
“天哪,怎么会有如此畜生?”
“就是啊,若不是那刘志引狼入室,柳氏也不会……”
“真是可怜了刘武夫妻,这便是所交非人的下场啊!”
……
听着旁边百姓们的议论纷纷,刘昌强行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连连否认道,“不是我,不是我!你在胡说,我不知道什么牛皮绳,这只是我的腰带罢了!整个驿站里的小厮腰上都有此物!”
“哦?那你可愿解开让我们查看一下上面残留的血迹?顺带一说,血液中的蛋白质在酸性条件下会发生变性或者沉淀,即便是被反复清洗过,可但凡有任何残留,只要在醋水中浸泡一盏茶的时间以上,便会出现颜色变化。”
童启摆摆手,令人将刘昌腰间的牛皮绳剥了下来,按照所说的一番操作,果然不一会儿,便变了颜色。
大家不明觉厉,如同看什么戏法一般围观着,旁边的仵作更是随手掏出本子,连忙记录起来。
那刘昌脸色惨白,汗如雨下,半晌说不出任何话来,可吴麻子却依旧咬紧了牙,死活不承认,梗着脖子大声争辩道。
“那也说明不了什么,事情都是刘昌一个人做的,与我无关!我压根就不认识什么刘志,凭什么抓我?”
反正他咬死了是被污蔑,不承认,那衙门里便不可能定罪。
无凭无据的,他就不信能如何。
凭白背了所有的锅,刘昌气的浑身发抖,可却不敢多说什么。
多一个人便多一条可能,他还希冀着对方跑出去,想办法营救自己呢。
可童启什么人?断不会让任何一个凶手逍遥法外的。
他上前一步,抱拳请求道。
“我请求传唤四个受害者的尸体上堂。”
顾知府高坐在上方,沉默的看着他,一点点握紧了手中的惊堂木。
旁边的王学政适时插手道,“自然可以,请吧。”所有百姓目光灼灼紧盯着,顾知府没法阻止,只得唤人将其带了上来。
四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吓得不少人纷纷后退,一脸惊恐。
童启却上前一把掀开了那布条,暗庆着最近的天气不算热,尸体没有腐化的太过分。
猛然见到青白的皮肤及那外翻的伤口,有那受不了的直接转过头便吐了起来,不敢再看,就连台上的顾信之、王学政等都纷纷侧过了脑袋,一脸不适。
童启却没有半点反应,贴心的指着那些伤痕,一一讲解道。
“首先,我们来看刘志的尸体,他的手指内侧布满老茧,明显是有着常年赌博的痕迹的,这也可以通过对方屋内收藏的骰子等赌博工具看出。因着不良于行,所以其屋内很多东西都放置在略低于自己视线以内的位置,可案发现场内,经常放钱的罐子却置于高物架上,明显是被人动过。凶手为了混淆视听,故意没有拿里面的钱,可不少欠条却不翼而飞,包括刘武夫妇做生意所用的褡裢,也不见了,唯一可解释的,便是对方意图本就在于钱财之上,而非美色。”
“刘志的致命伤是脖颈处,被人从后勒死,可其他人,却皆是刀伤。这说明凶手有两人,且从刀口的位置和形状来看,用刀的人体型硕大,要远高于刘武,如果惯用右手,伤口理应从右向左刺入,切入面会比较流畅一致,可这伤口却完全呈相反状态,说明凶手是左利手,也就是习惯了用左手工作,右手不便的可能性极大。刺入的第一刀,在胸口处,因力道极大,明显卡住了皮肉,后面的几刀则渐渐熟练,出血量也相对较小……”
有那胆大的,早已经按照童启的说法去观察起来,见到果然一致,皆震惊不已。
旁边的仵作和师兄手下记得飞起,如同听课一般,而丘师爷和王学政则是直接听的愣住,久久缓不过神来。
“大家请看刘武爹娘的尸体,基本上也都是一刀毙命,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几乎一照面,便被残忍杀害。这绝对是远高于他们的身高和体型,才能够做到的,而以刘昌的身体素质来看,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他连丝毫都无威胁感的刘志,都采用的勒死的方法,更何况比他还要高一些的刘武本人呢?所以,我判定凶手定有两人,乃团伙作案。整个河南府赌博惯犯之中,能与刘昌相熟,且符合这一系列嫌犯要求,惯用左手的,只有吴麻子一人。”
“而真正令我笃定,确实就是他的关键线索则是……”
童启停下,从怀中掏出一片未被焚烧干净的衣角来,看向吴麻子,道。
“我在其房内还搜出了这片未燃烧干净的衣角,上面残留的血迹,正好呈现点射状,看样子,应该已经有十日之久。的欠债情况,看看是否还清,并召柳氏,当堂对峙。”
没想到童启会叫赌坊的管事来,吴麻子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而刘昌则在听闻到柳氏还活着的消息时,便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失去了所有争辩的力气。
顾知府清楚大势已去,叹息一声,摆摆手,让衙役们前去唤人。
不一会,永开赌坊的管事亲至,一看到吴麻子,便整个瞳孔顿时一缩。
他双眸一厉,瞬间沉了下去,装作疑惑的样子,看向童启,听到对方询问,这才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来。
“是了!前不久刘昌这小子突然拿了一笔钱来,说要一口气结清以往所有的欠款,我虽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如今想来,确实可疑。至于这吴麻子嘛……自城东那件事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他,因此并不了解其他的事情。”
童启继续问道,“那您还记得刘昌来还钱时,那装钱的袋子是什么图样吗?”
“好似……是一个油兮兮的褡裢?背后似绣着什么,一晃而过,我并没看清。”
他拿出从刘武房间里寻找到的备用褡裢,展示了一下,再次确认道,“那您看看,是这样的形状吗?”
赌坊管事细细的翻看了两下,恍然道,“确是如此,这背后模糊绣着一个【饼】字,我当时还疑惑是什么呢,原来竟是烧饼的意思?”
四周的邻里街坊早已经憋不住大声怒骂起来,因着刘武等人做的烧饼生意,所以装钱的褡裢,总是油兮兮的,不少人都曾见到过,许多摊贩甚至觉得方便,还跟着模仿缝制,谁能想到,最后竟出现在了刘昌的手上?
用作偿还赌债?
吴麻子不甘心,还想着再辩驳一二,可这时,柳氏被人带着缓缓走了出来。
甫一见到这两人,她便猛地被吓得后退了一大步,失声痛哭起来,满脸的惊惧之色,活像是看到了地狱里的厉鬼一般,不断挣扎想逃。
见到这情景,基本上不必再问,真相都已经十分明确了。
童启冷哼一声,不屑的看着地上绝望的两人,怒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许是也没有想到,那柳氏竟然还没死吧?当日刘武的兄长如此厚待信任你们,可你们呢,却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还算是人吗?”
“你他娘的懂个什么?呸,他信任我?他明明就是个瘸子,整日困在家里什么都做不了,若不是我天天去陪他,谁会理会他?不过是借个钱而已,整日催催催,明明自己的腿也是被赌坊打断的,可却希冀着我和他一样!这也称得上是厚待我?”
刘昌满眼通红,歇斯底里的喊道。
童启摇摇头,不再多言。
夏虫不可语冰,有的人,你是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更没办法理解的。
或许在他们眼中,全世界都是欠他们的,理应当然将所有都捧在其面前,任由选择,否则便是对他不起。
刘志刘武正是没有看出这一点,才祸及家人,落得如此下场。
实在是可悲可叹。
有着两个人的供词,外加铁证如山,无可狡辩,这场案件终于在整整十四日之后,水落石出,成功得到解决。
衙役们气愤的将两人投入牢房内,等待着上报大理寺、刑部后,秋后处斩。
而被冤枉的吴韧,也因此被当场释放,归还了所有清白。
一众学生瞬间围拥上去将他搀扶住,眼角带泪的看着他。
那吴韧颤颤巍巍站直了,头发上还沾染着不少稻草,一身狼藉,看起来,这几日过的并不算好。
童启温柔的踮起脚,将他头顶上的草根拿下,安慰道。
“我来接你了,是山长的错,令你受苦了。”
吴韧坚定的摇了摇脑袋,不顾及所有人的阻拦,强硬的提起下摆,恭恭敬敬跪倒在童启身前,头一次,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响头,叹道。
“弟子吴韧,感谢山长及众师兄弟们的营救,今日,终于归队!”
四周的百姓见此,皆忍不住落下泪来,就连王学政也是一脸的感慨。
谁能想到,一个刚刚拿下秀才案首的少年,竟在短短几日内受到了如此天翻地覆的改变?
可也正是因着这事,对方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沉稳了许多,不仅身上原本带着的天真稚气,此刻皆收敛起来,就连周遭的气场,也变得不慌不忙了,就如同经历了岁月的一把厚重的剑般,藏入剑鞘之中,压抑起所有锋芒,只待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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