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7章 雪夜（2/2）

这一个星期，白并没有跟他说关于他和伊格那修那天的分歧，但是卡莱尔觉得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当时在外面偷听，既然不说，也没有像上次那样请他帮忙，可能是伊格那修真的已经打消把结晶交给帝国的念头了吧？

这么一看那还勉强算是一个好消息，卡莱尔如此想道。

不过，等到晚上他如约前往银河酒吧的时候，总算知道了白的目的。

酒吧里很热闹，里面的装潢也比平时要好看许多。大家将收集来的彩灯挂在墙上，窗户上摆放着一个个用作点缀的鲜艳的假花。银河还用收音机放起了音乐，人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喝酒，看到卡莱尔来了便高兴地跟他打招呼。

不过卡莱尔不仅仅看见了站在吧台和人们聊天的白，还有那个依然坐在角落的金发身影。

他一进门就注意到了。

原来是这样。卡莱尔反应过来，白这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找机会想让他俩和好吧。

“哎呦，终于等来你啦。”白揽过他，喊着他一块投飞镖，“快来快来，帮我投几个。”

人们便也跟着嚷嚷：

“卡莱尔来露一手！”

“会长不玩了吗？”

“白会长一定是喝多啦，再玩可不就赢不了了嘛！”

“去去，这点酒对我算什么？”白笑骂道，“咱们卡莱尔这次才是大功臣呢，而且那准头，之前迎新宴上我们可都是有目共睹的！这种小游戏肯定是轻轻松松，我说的，他不管喝多少都能赢你们，都来找他喝！”

于是这些热情的攻势通通都转向卡莱尔，他只能在大家的起哄下一起玩。不过他也没喝太多，一是实力确实强，二是他惦记着某人，总是在别人回合偷偷去瞅他。

伊格那修还在喝酒，一杯一杯，虽然看上去依旧清醒，但他身边那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形单影只借酒消愁。

卡莱尔有些心疼，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在过度脑补。

外面似乎又下雪了，好在没有影响到温暖的酒吧内，呼啸的风声盖不住大家的歌声，这或许就是家人的温暖吧，他想。

不过霍利克的汉子们显然比协会的队友更热情，也更倔强些，一场游戏硬是几个人拉着他玩了一轮又一轮，都被裁判灌了好多酒了还是不服输。

卡莱尔为了不扫兴确实在放水没有每把都赢，但这显然让对手们的热情更高涨了。他看了眼已经和其他人围着圈一边高喊“嘿呀”一边跳踢踏舞的白，怀疑对方确实如他们所说喝多了，不然怎么不清醒地把他留在这儿一直玩儿。

于是卡莱尔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飞镖脱环，然后无视银河盯着墙上的洞的谴责眼神，在大家的叫好声中又干了一瓶，最后以自己被淘汰为由脱离了游戏。

其实作为白说的“大功臣”，他说不想玩了直接离开也是可以的，但或许是他不想打扰这份热闹吧，毕竟那天伊格那修房间的寂静他已经感受过了。

最后一下喝得太猛，卡莱尔后劲儿上来了有些头晕，虽然这并没能让他变得坦率——少年硬是脚步虚浮的又在酒吧里逛了一圈，又把照片墙上自己和其他成员的十几张合照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这才晃到了角落某人的身边。

其实经过一周他已经后悔了，至少那天晚上不应该那么冲动，知道对方承受着病毒的折磨还把话说的那么过火，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心平气和的跟对方聊聊，不一定就不能说服他。

“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就在卡莱尔还在犹豫该用哪句开场白的时候，伊格那修忽然开口道。他一愣，被酒精迷惑的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

“您……要离开协会吗？”

他不再飘忽着视线，而是紧紧盯着对方。伊格那修却没有再接着回答，而是喝完了杯中的酒，紧接着站起了身。

卡莱尔下意识想伸手拉他，却又在下一刻停住了。

伊格那修在看到他的动作后轻轻笑了，接着开口道：“等我回来，你还会爱我吗？”

和上一句一样平淡的语气，就像是在说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一般。

然而卡莱尔或许也有些醉了，他丝毫没察觉出来冷战一周后的恋人说这种话意味着什么，甚至酒精上头，卡莱尔完全不同于平日的羞涩，几乎是瞬间便开口道：“我会，先生，我会的！我一直都……”

伊格那修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少年却看不懂这眼神中复杂的情绪。但他那一刻忽然很想走上前，问对方是不是非走不可，是不是又有什么危险的事要去做？

然而伊格那修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又或许是等待过了，却将他的组织词句误以为是难以启齿，最后也没说什么，再一次离开了。

不同于上一次的摔门而去，这一次的伊格那修是那么平静，以至于连开门时灌进来的寒风都只有自己一个人觉察到。

歌声还在继续，身边喝醉了的人在胡乱打着拍子。而卡莱尔在这热闹中，却感觉到了难以形容的孤独。

就好像那拧上了发条的雪夜水晶球，其实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