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算什么(2/2)
外公究竟为什么,就连命案这么大的事情,也替肖盈大事化小压下去了。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外公究竟是出于什么考虑,或者吃错了什么药,才对他厚道到这种地步?
明明外公对他,甚至都没有对母亲肖瑞霞亲。
为什么薛镜要强调他不可能从肖盈手中夺过持盈百承?薛镜究竟知道些什么?
还是说....
贺心发动汽车,积压的情绪找到宣泄的缺口,汹涌而出。
还是说,薛镜不希望呢。
贺心就此沉默了。
他和薛镜恋爱的时候,从薛镜口中得知自己不是他第一个男朋友。比起说膈应,当时他更心疼薛镜那么多年身边没有个像他这样的体己人。
前提是,他知道薛镜真的喜欢他。
可他是不是太过于盲目自信了。
他到了二十七八,才和薛镜有了真切的接触,可薛镜呢?他从十多岁就待在肖盈身边了——那是一个人生命中最黄金的时代。
就算肖盈有妻子,也没名没份地陪在他身边那么多年。
薛镜说过,那是他没断干净的上任。
资助人,前任,都是肖盈。资助者,情人,都是薛镜。
多盘根错节的关系。
妒火,从微弱的火苗,到腾腾燃烧,无形的烟雾熏红他的眼尾。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究竟怎么认识的,第一次见面在哪里?什么感觉?什么时候上第一次床?什么时候袒露心意?爱过吗?现在他们是不是又重归于好了?薛镜会怎么向肖盈解释和他的关系?
贺心越想越崩溃。
父母婚姻坍塌之后,一切都魔幻起来,五年时间改变了很多,包括他的想法与为人准则。如今往回看,他只觉得自己当时的做法不可理喻。
贺心你蠢吗?这么重要的事情从来不过问薛镜?真他妈的胸怀宽广。
想想,人家那两位真是小说情节。
负债累累的种子选手,俊美多金的大集团总裁,长达十四年的爱恨情仇。他从水里把薛镜捞出来的那年,不仅仅有他和薛镜蜻蜓点水般的初见,更是薛镜和肖盈纠缠不清的开始。
他又想起五年前那通电话,他让肖盈把薛镜还给他,肖盈三两拨千金,笑着说不知道情况。
肖盈字里行间洋溢着愉悦——那不是赤裸裸的挑衅,更像不可挑战的自信。
他没有亲口听薛镜讲述过那一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不是他想的那样。
如果肖盈强行把薛镜带走呢?
如果还有别的可能呢?是不是因为太信任薛镜,忽略了其他所有的可能?
……如果五年前,薛镜是自愿跟着走的呢?
夜色乌黑浓重,街边疲惫下班的人川流不息,汽车缓慢行驶在城市公路中,他的心情一沉再沉。
他自以为很懂薛镜,知道他重视事业,重视和他的感情,所以卯着劲想把他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可如果放弃这一切,薛镜甘之如饴呢?
他发现自己看不透薛镜了。
夜风中冷得瑟瑟发抖都要吃山楂的薛镜,睡觉时安静却手脚都要来缠人的薛镜,在厨房无论做点什么都如临大敌的薛镜,以及更久远的,雨天孤身在剧场里工作的薛专家,晕车苦忍的薛专家......
明明近在咫尺,仿佛幕幕就在昨日,他所认识的薛镜好像都不是真正的薛镜。
薛镜的心声吐露得很少,很多时候,贺心总以为自己懂他,可是到头来,也不过是他的主观臆断。
如果在薛镜心里,这就是他要的呢?
......
薛镜是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
还是说,在薛镜和肖盈的故事里,他本来就只是一个配角。一个暂时停靠的岸边。一个任劳任怨的老实人。
那他自以为是的拯救,在对方看来,不就是明晃晃的骚扰?
那我呢?
我究竟算什么。算什么啊。
路况变得模糊,贺心把车急刹在路边,一拳头狠狠砸在方向盘上,心脏如被凌迟一般地抽痛。紧握的拳心里骨头咯吱作响。他闭上眼睛,用力吸了一口气,哽咽着呼了出来。
他恨不能像肖盈那样,把薛镜强行掳到身边,一句句,一个字一个字地逼问。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我们之间的桩桩件件,情到深处的交颈厮磨、日常起居里相互迁就、还有对未来商讨着来的规划、数不尽的饭、无数个相拥而眠的疲累夜晚,哪件不是夫妻才做的?
在你看来到底算什么。
凭什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如果这五年,所有的忍辱负重,所有的日夜颠倒,所有的折磨与压力,全都没有必要。
假若在他人的故事里,这些都是一笔带过的,甚至不着笔墨的东西。
是不是应该感谢,已经带上他人戒指的薛镜,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告诉他,别白忙活了?
过了接近半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
黑压压的车厢中,贺心顶着通红酸痛的双眼,打通秘书电话,表情阴骛道:“把我心急着结婚的消息传出去,尽快。”
【作者有话说】
他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