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迎太傅为妃 臣等对此事无异议(1/2)
第99章 迎太傅为妃 臣等对此事无异议
浴池中央水深, 边缘则修建了白玉台阶,寸寸没入热泉的玉台受到池水浸润,是温热的触感。
顾昭瑾被放在台阶边缘的位置, 热气氤氲浸没于他锁骨的位置。
他偏过目光看向倏尔停住动作的陈逐,尚未蹙眉, 像是愣住了的太傅就回过神来,从桌岸上拿起擦身的巾帕, 凑了过来。
陈逐抓着手中轻薄柔软的帕子, 褪了鞋袜, 一步步往水里走。
太傅在仰面淡然看着他的帝王面前跪坐下来, 位于比顾昭瑾更低一个身位的台阶上, 池水浸没的部位更深,却也只在锁骨往上一些。
皇帝的发被他挽起了一部分, 防止浸没在水里。
“臣给陛下擦洗一下身子。”陈逐这么说着, 动作平稳轻柔, 雪白的巾帕覆在顾昭瑾的锁骨处, 将皇帝之前咳血时淌入胸腹的血液一点点拭去。
顾昭瑾皱了一下眉。
君臣二人很久没有如此亲近与坦诚相对, 尤其是前世听说手握权柄威风凛凛的太傅纳了妾室之后, 他更少让对方触碰自己。
一方面因为朝臣皆知的“帝喜洁”。
另一方面则是……
静坐于热泉之中的皇帝略低眸, 审视正一丝不茍给他擦拭身体的男人。
陈溯川大概是在他面前隐忍蛰伏太久了, 一朝得权之后, 连帝王尚在病中都不管不顾,便迫不及待地展现雄风, 大概是要划清和帝王的界限, 将宠臣这个名号洗刷掉。
他既已如此决绝,显露出对帝王偏宠的避之不及,顾昭瑾自然也不会强逼, 甚至有意放人自由。
双方心照不宣地保持着默契,接触愈少。
恍然一算,至陈逐身死,其中也有近三年的春秋。
想起往事,顾昭瑾将手从池水中抽了出来,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然后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攥住,一双带着水痕的手按在他的鬓边。
他凝眸,对上一双充满关切的双眼。
坐在皇帝下首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松了巾帕,白色的绸缎漂浮在水面上,顺着水流渐渐汇往池深之处,只焦急般将自己的指节屈起,轻轻地压在皇帝作痛的部位。
“陛下可是头疼?”陈逐轻声问。
他手中的动作带着安抚意味,面色关怀,心中却有着不小的困惑,忍不住有些分神,试探着询问道:【细桶,细桶使者可在?】
【在的宿主。】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的系统立刻回复他的呼唤。
陈逐再一次确认自己的奇遇并非幻梦,稍稍镇定,但语气疑虑:【不知使者是否明白为何陛下的病症来势汹汹,比前世显现得更早?】
在他的记忆里,帝王咳血之症是两年后出现的,而头风更晚些,在于往后一年,北狄第一次南下掳掠之时。
那次北狄的南下自然是未成,被大将军曲博景领着聘怀营精兵强将杀了个片甲不留,闻风丧胆,退居北疆之外。
然而,捷报传来,满朝无人露得出笑颜。
盖因为随着捷报而来的,还有密探探查后,传来的都护台灭台惨案真相,以及北疆城被洗劫一空,十室九空的信报。
原来都护台大都督自忖大雍国力强盛,外敌不敢进犯,于寿宴这日喝得酩酊大醉,甚至与下属同乐,被北狄的探子觑到可乘之机,趁夜潜入台中杀了满门,并夺了兵符,命人大开城门。
北疆城民众对此一无所知,于睡梦中迎来了梦魇。
那一回,是顾昭瑾第一次被引发头风。
想着令人印象深刻的往事,陈逐心中满是困惑,希望这个似乎无所不能的细桶使者能够得以解答。
系统听着陈逐的问话,挠了挠脑袋,飞快地翻动着剧情线,发现的确有些难以解答。
不论是原剧情线,还是陈逐遇刺早逝的剧情线之中,顾昭瑾的病情发展都和陈逐叙述的一致,于是顾昭瑾现在不大对劲的状态就显得古怪了。
【抱歉宿主,我没查出来。】系统实事求是道,【我上报一下错误。】
担心主角出什么差错的系统着急忙慌反馈问题去了,陈逐有些诧异,意识到这个天地使者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心下多少有些失望,但没有显于面上。
陈逐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自他提出询问之后便没再有动静的帝王,发现对方已然阖上了双眼。
那双冷冽易使人感到胁迫的眸子闭上了,鬓角散落的乌发浓于暗夜,松松挽着半数头发的发簪略歪斜,威严的气势便淡去。
大病初愈本不该沐浴,但是众人皆知皇帝喜洁,无法制止的情况下,为防止帝王受凉,将屋内的窗纱全都遮蔽了。室内昏暗,更漏滴答作响,烛火在精美的宫灯里朦胧,连带着帝王的身躯也在光中若隐若现。
陈逐暗暗打量了几眼,心中若有所思,然后猝不及防地被顾昭瑾睁开的眼睛看了个正着。
“爱卿在想什么?”皇帝说。
陈逐淡定自若地和他对视,手中继续按揉,力道松弛有度,特意学习过的手法带来舒适的感受,将跟随着顾昭瑾一同苏醒的病痛缓解几分。
一边揉捏一边语气诚恳道:“臣有感于陛下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为国事殚精竭虑,竟至龙体劳伤,百感交集,终归于竭股肱之力,为陛下分忧之愿。”
又是一番诚心诚意的话语。
无需思考,信手拈来。
顾昭瑾看着陈逐微蹙着眉,一心想要为他分忧似的模样,伸手复上对方的手背,很轻地拍了拍,似笑非笑道:“爱卿,分忧的机会近在眼前啊。”
回味着自己宣告忠心的话语,并深觉满意的太傅顿住了。
贴在陈逐手背上的那双手比之常人细腻许多,就连执笔部位的茧都比别人薄一点,便显得更加温软。
此时湿漉漉地抵在他的手背上,很轻地摩挲了一下,手背绷起青筋被人以掌心按压擦过的感觉很微妙,像是檐下新燕掠水,微澜乍起。
“咚——”有水珠顺着交叠的掌间凝聚,从湿冷变得潮.热,顺着两人贴着的腕骨滑落,滴入热池,泛起涟漪。
陈逐的心口像是被这动静惊扰了一般,很轻地跳了一下,同时也立刻反应过来,帝王说的是先前他在寝殿里敲打他们几位臣子时说的话语。
——迎太傅入宫为妃。
这种听起来就极为荒唐的帝王气话,陈逐一直没往心里去,此时同样如此。
但是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低垂眉眼,用一种很深的目光凝望着帝王,再稍稍配上一点挣扎与无奈,最终郑重道:“若陛下执意,又有何不可。”
反正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肯定会有朝臣出来制止,他又何必做那个出头鸟惹皇帝不快,使自己和对方离了心。
在心中盘算得很明白的陈逐信誓旦旦。
他相信那些古板的同僚们有实力让在气头上的皇帝收回成命,到时候舍命陪君子顺从皇帝的自己,与极力制止帝王决定的同僚一对比,高下立判,那不就要收获恩宠了么。
心里想着重新赢得圣眷的好事,陈逐的态度更坚定几分,微微擡头,试探着将自己的眉心贴在帝王的鬓角处,语气柔和:“不论陛下有何谋算,臣都愿效犬马之劳。”
气氛安静了片刻,宣誓完忠心的太傅等着皇帝的嘉奖,熟料对方的反应与他所预料的似乎并不太相同。
难辨喜怒,只用一种很淡很轻的目光看他,而后倏地笑了笑,攥着陈逐的手指力道极大,在上面留下了斑驳的指痕。
说实话,其实没什么感觉,尽管皇帝年轻时习过武艺,但后来病弱了,力量便大不如前。
因此对于陈逐来说,心痛远远大于手痛。
他心痛于自己说了这么一通,甚至表露出愿意牺牲自己入宫的意愿,都没能哄得皇帝高高兴兴地似从前一般给他大肆嘉赏,甚至似乎还对他更冷漠了一点。
陈逐立刻找补,从桌案上又抽过来一张布巾,打算故技重施继续给皇帝擦身子。
然而,顾昭瑾抽出手,将布巾接过来,在陈逐伸手下探的时候推开了他:“剩下的朕自己来,爱卿且退下吧。”
苦思冥想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陈逐心里的念头纷纷扰扰,猛地拦住了顾昭瑾的手臂,大力之下直接把人扯下了一个台阶,跌坐在自己怀里,腰背相叠的姿势使得双方都愣了一下。
陈逐的大脑开始飞快运转,思考要怎么让皇帝回心转意。
他和柯道远的联手竟有这么使皇帝忌惮?又或者皇帝当真喜洁到难以忍受任何女子的亲近,所以对提出选妃的罪魁祸首们如此憎恶?
可是前世他撺掇柯道远提出此事,甚至朝堂上第二天还有人劝皇帝广开后宫的时候,也没见到帝王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反倒是有些像后来……
想到什么,陈逐心中一凛,再一次开始呼叫细桶:【细桶使者,尚在否?】
【在的宿主。】刚把问题报告发上去的系统连忙回答。
【除了我,其他人有可能重生么?】陈逐的语气低沉,细听来还有些兴味与亢奋。
不明白宿主的亢奋哪来的,系统暗自疑惑,如果皇帝真重生了,对方的任务完成难度不就上升了么?
它有心想问,但现在更重要的是弄清楚主角的情况,憋住了好奇,飞速启动各项检测器,看着上面跳跃浮动但就是不停的数值,猛地一拍脑门,想起来这玩意儿还怪麻烦。
系统清了清嗓子:【宿主,检测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因为突如其来的发现而稍稍扬起唇角,陈逐询问它。
【对于灵魂的测定比较特殊,需要检测者与被检测者之间的距离足够近,才能探查到灵魂。】系统说。
陈逐蹙眉,看着跌进他怀里的帝王,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们一个湿衣缠身,一个几近不着片缕,就这么紧紧相贴,难不成还不够近么?
那还要多近?
又还能怎么近?
系统【咳】了一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