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饿不饿（2/2）

慕渊侧目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轻轻点了点头，像是随他去了。

他不说话，林寻安便不再多言。

他笑着坐在慕渊身边，拾起筷子开始吃东西，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却一直留着几缕余光落在他身上。

慕渊自始至终都没有动筷，连盏都未碰。

他坐得端正，神情冷静，像是置身一场与他无关的礼仪剧中，仅是静静观演者。

林寻安其实特别懂他。

这种不吃、不动、不说的沉默，是他曾经再熟悉不过的伪装方式。

他也曾戴着面具面对世界，装作什么都不在乎、不需要，只为拉开与人群之间的距离。

在聚餐的时候，他会一声不吭，坐在最边上不动筷，装出天生冷淡的模样。

可他记得，自己那时其实肚子是饿的，嗓子是渴的。

他不动声色地转头看了慕渊一眼，心底微微一软。

林寻安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食盒。

只见他一边吃着自己碗里的菜，一边将桌上那些看起来色香俱佳的菜肴，飞快又熟练地往盒子里夹。

好吃的食物全被他像扫雷似的一一收入囊中。

有人路过，看了他一眼，又悄悄别开视线。

没人觉得奇怪。

朝酌嘛，做出什么行为都不值得惊讶。

宴席渐入尾声，有人还在彼此寒暄问礼。

唯有那位神使，最先起身，早已无声离去。

——

宫殿西厢空寂，帘影微动。

他准备关门的时候，一只手从门缝外伸了进来，挡住了他的动作。

指骨修长，食盒提得高高的，像是举着某种供品。

门被推开几寸，林寻安就这样走了进来。

这一次，他未再伪装朝酌的模样。

他换回了属于林寻安的身形，面容冷静，眉眼带着轻松，仿佛刚刚没跟他打过架，反而很熟悉。

他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食盒，微擡下巴：

“今晚你什么都没吃，饿不饿？”

慕渊目光淡淡落在他身上，“不吃。”

林寻安也不恼，自顾自走到他案前，放下食盒，又拉开盒盖。

香气一瞬间氤氲开来。

他取了双筷子，自己先夹了一块入口，眼角微挑：“别担心，反正我已经看过你的样子了，还有军营的厨子手艺不错。比……”

比你做得好吃一点点。

当然这句话他没有说。

他只是说了另一句话：“还挺羡慕那些做饭好吃的人，光靠自己，就能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然后他坐在案边，单肘支桌，侧身望着慕渊，眸色微弯：

“我不信你们天族都不食人间烟火，毕竟一口不沾，看着不饿，其实最累。”

“吃好、喝好、睡好。”他说着笑了笑，“人生也就差不多完美了。”

他嗓音不高，话语轻松，像极了阳光下说笑的旅人。

慕渊静静看他，忽而问：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林寻安侧了侧头：“第一，给你送吃的；第二——”

他眼神不再嬉笑，而是缓缓落在慕渊身上，语气低了几分：

“这里只有你见过我真正的样子。待在你身边……我很轻松。”

慕渊目光微沉。

“你就不怕我杀你？”

林寻安直视着他异色的眼睛，毫无畏惧，淡声开口：

“你要杀我，当初就不会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