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烈酒（2/2）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他们并不像是旁观者，更像是真实存在于此的外人。

风能吹进皮肤，酒能醉入喉咙，欲望与困惑，全部都是真实的，是实实在在的「现在」。

好似，这不是一场观察。

而像是一场介入。

他眼底光影交错，眸色微暗。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思绪正沉入心底，忽然，一道恭敬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

“朝酌大人，怎么了？”

林寻安擡眸，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位侍从，手中托着一个晶莹剔透的酒杯。

侍从轻声道：“将军一会儿过来。他听说您也在，特意吩咐我们准备了您在天都时最喜爱的酒。”

他说话的语气带着小心与熟稔，仿佛这就是一位总能惹事却又被默许放纵的贵客。

林寻安接过酒杯。

既然是特意送过来的酒，那稍微喝一口也没事。

可酒水刚触碰到舌尖，他瞳孔便猛地一缩。

一股火辣劲爆得几乎刺破喉咙，那酒带着一种烈得发烫的劲道，就像吞进了一把燃着的刀。

他来不及克制，猛地一阵咳嗽，酒水呛进气管，咳得身体一抖，杯中残酒也洒落在身前，衣襟湿了一大片。

动静不小。

周围几位天族纷纷侧目。

“朝酌，你怎么了？”有人惊讶地问，眼神带着明显的惊疑。

送酒的侍从更是脸色一变，脸色唰地白了几分，急忙上前：

“大人，是不是酒不对劲？难道是错送了？我这就——”

“没事。”林寻安咳了几声，迅速恢复神色，努力稳住声音。

他轻咳一声，借着动作整理了下酒渍斑斑的衣襟，表情有些无奈，却仍带着洒脱意味。

“喝多了，呛了一口。”

他眼神低垂，掩下那份无语。

朝酌在天都最爱的酒，竟然是这种几乎能灼烧喉管的烈酒？

有点惊讶。

但他不能露馅。

他挽起袖子抹了抹手腕，笑着补上一句：“衣服湿了，不好见将军。失礼，我出去整理一下。”

几人互看一眼，倒也没多疑。

“难得朝酌还知道礼仪，酒喝得再醉，还有点分寸。”

“是啊，他若真能一直记得这些，就好了。”

林寻安扶了下酒壶，掩着那片湿冷的衣角，步伐自然地走出殿外。

金色宫灯在背后拉出长长的光影，他的脚步不快，但神经却始终绷紧着。

就在他身影渐行渐远时，殿内的琴声与鼓点响起，几名衣袂飘飘的舞者鱼贯而入，开始在主殿中表演。

歌舞班子登场，众人纷纷观赏起来。

但就在此时，一道身影无声站起。

神使。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座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众人见他离席，也只是稍作注视，没有过问他为何离开。

他们不知道他是因为不喜浮华热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理由。

——

林寻安站在长廊尽头，低头擦着衣襟上的酒渍。

他完全可以召唤出一身干净衣物，甚至直接将污渍蒸干，但他没有。

朝酌现在的状态不该这么利落，出来透口气已经够了。

他用一块略显旧色的吸水手帕，一点一点拭去胸前的斑斑湿痕，姿态松散中透出一丝说不清的静。

忽然，背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轻得像云落，又轻得像某种压迫。

林寻安没有回头。

只是淡淡地，像早就知道那人会来一样，念出一句话：

“神使大人，跟过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