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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林木(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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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活人跪在地上,满身是血地奋笔疾书着,他嘴角的血和眼角的泪都还在流,祁霁好整以暇地擦了擦自己的脸,看到满手的血时轻微地叹了一口气,想必此刻脸上的颜色好不到哪里去,幸好没叫那位宿主跟过来,否则这样肮脏的场景她怎么见得。

“把罪行一字一句地写清楚,有一点对不上,你可就没全尸了。”祁霁越擦越多,索性不擦了,看着面前那人哆哆嗦嗦地绞尽脑汁想自己的罪。

所谓怕见的是怪,难躲的是债,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老早与来迟。

“是是是,白目星君,我肯定按照您的要求,我只求......”说话之人涕泗横流,此刻他才知道有些仇是根深蒂固的,没有报应在前人身上,只能应在他们儿孙之上,“我只求......能放过我妻儿老小。”

祁霁听到此话仿佛有些不耐烦,“自然,冤有头债有主,我只冲你,你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投生在这家。”

何当后脚刚过来,便看到两拨人奋力的打斗,连腰都直不起来的老妪都拼着一口气往前。何当三四个人过来,那几个破皮无赖终于察觉到了这是一块儿硬骨头,灰溜溜地跑了,鞋都丢了一地。

邹旎满身血满脸血地坐在那硝烟弥漫的地上,她原本灰扑扑的裙袍此刻变得分外脏了,血迹混杂着尘土,整个衣裳已经没法看了。

何当等人沉默地将受伤的人拉坐一旁,低声问他们要去哪儿?

大人都缄默着,只有几个孩子说要去灵山。何当以为他们也是去朝圣的某一群人,便没再多问,灵山只有有欲望之人能靠近。

此时旁边人群中的一位老妪一直瞧着出力最大的邹旎,看了一会儿决心向她走来,蹲在邹旎旁边沉默半晌后,她将她随身带着的包裹郑重地放在胸前,准备打开。邹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才发现刚才这一阵撕打,这个包裹都没沾上什么灰尘,想必混战之时都被主人护的小心与仔细,不知道老妪要做什么,她好奇地擡眼看向对方。

只见对方缓缓地从包裹里拿出了用好几层布裹着的......一身衣裳。

是一身暗黄色的质朴裙衫,老妪将邹旎乱糟糟的头发顺了顺,随后将那件她很宝贵的衣服披在邹旎身上。

她心疼地摸了摸邹旎的脸,将上面已经干涸的血迹抹去,露出地下的一张秀气的脸,心疼地说道:“乖孩子,弄得这么脏啊。”

邹旎怔怔地擡起头,鼻尖一酸眼泪不知为何不争气地掉落下来,老妪一见她哭了,便温声道,“这是我给姑娘做的衣裳,她不在了,你别嫌弃,这是新的,她......还没来得及穿。”

邹旎闻言哭得更凶了,她说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我这一辈子该怎么活下去呢?”老妪虽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哭得这样凶,眼泪止不住地流向下巴,但她能看到那眼中的迷惘与伤感浓烈得使人怜惜,于是伸出手将她和她背上的衣裳都一并搂入怀中,“好好活下去啊,快离开这里吧,这儿是个吃人的地方。”

等邹旎止住了眼泪,老妪松开她,轻柔地给她道,“匕首终究短了些,从那个巷子进去,有个打铁的铺子,去打一把你的剑,我就要走了。”

邹旎拉住对方,看到方才的那些人都在前面等待老妪,她疑惑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老妪笑了笑,“我们要去‘活着’了。”

说罢她带着释然的笑,前往去灵山的那条路上,那些人的脸上都带着不自然但却美好的笑容,邹旎恍惚间觉得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

但是......身上的这件衣裳却是真正存在着。

老妪追上了赶路的人群,她笑着摇了摇头,那孩子多像她的姑娘啊,拿匕首挺身而出的时候简直就像一位从天而降的女侠,无知无畏。

“奶奶,快解放了,就在前面了。”一旁的妇人脸上带着笑对老妪说。

“真好,走前还能再见一面我姑娘,老天爷待我不薄。”老妪笑道。

身旁的几位妇人一个劲儿地称赞她,“奶奶,真是有福,这姑娘我瞧着像巧巧,若是有来世,你们再做母女。”

谁知老妪此时摆了摆手,“不了,不了,我希望她不要再来了,多遭罪。”

她说完这句话,一旁的人也都住了嘴。

她们又走了一会儿,老妪终于擡起头望见了那巍峨的、高耸入云的灵山,她轻声对大家道:“好了,到了。”

若是不明所以的人来到这里定会被吓到,因为这座山的周围全是一圈一圈跪在原地祈祷的人们,这里的粉尘最多也最浓厚,但是这些人都没有察觉,他们高举双手,用朝拜的心沐浴着庞大的欲望,整个人充满欲望后又被灵山吸走,无穷无尽。

摇摇欲坠的灵山终于还是变了最初的模样,整座山散发着弥久不散的黑气,挥发着欲望的粉尘,将每个人骗到此处供养它养料,无穷的欲望裹挟着生气成为灵山最后一丝能够获取的来源——它已经千疮百孔,命不久矣。

老妪和跟着她来的妇人们神色平和,仔细看甚至能看到每个人的嘴角都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她们从包裹中拿出了几根香和香炉围绕着灵山从左至右依次摆开,每个人面前一个,旁边的人稍微与她们的仪式有些许不同,但是在灵山脚下朝拜的人是无暇顾及他人的,因此当最后一截香燃尽的时候,她们猛地撞向了灵山那坚韧的如同铜墙铁壁般的保护罩上,鲜血迸射,每个人的脸上依旧挂着笑。

后来的朝圣者见此情景却毫无波澜,总有些人太过清醒,为这个世界所不容。

他们一脸冷漠地踢开她们的身体,随即在原来的位置上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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