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林木(一)(1/2)
大林木(一)
李阿南没想到有人叫她,还是从马工出去的那个地方!那道声音顺着陡峭石壁中的缝隙打着旋儿的往下走,婉转悠长——是个姑娘!
自打马三出了这里,李阿南觉得日子越发难熬,早上一个小子差点没咽干净嘴里的饭就进了虫坑,被她抓住一顿好骂,骂着骂着对方还没哭,她自己先哭了,那小子以为李工头儿养虫子养魔怔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等李阿南哭完,又骂了他一顿,臭小子才心满意足地走了——还好,这地下还没让李工待疯。
每天吃饭的时候李阿南就盯着流水的刻钟数时间,马叔出去粗粗估计一下已经有四天了,出去的人什么情况,他们一点也不晓得。
因此当那地方传来人声的时候,第一句她没听真切还以为马叔又回来了,心里是心疼焦急但却期待,结果仔细一听是个女声,但是不管是什么声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都很难得啊,李阿南放了碗筷,立马向上吼了一声,“有人!”
邹旎喘着粗气,终于将这个坑洞压着的大石块搬开,这凌虚塔是教打洞的吗?往地下挖了十几层!也亏得他们有这个恒心与毅力,而且这 />
谁知她这一喊,还真有人回应——听起来比她中气十足。
李阿南没想到马叔说的那一天很快就到了。
她没什么可带的家当,就把吃饭的碗拿上了,随后将所有虫坑的门关好,这些虫子她虽然打小厌恶,但是长辈都说是这些虫子给了傀工活下去的希望,她一直不懂,但当上到虫坑出口处时才知道,地下的空气原来既污浊又喘不上气,是那些虫净化了这些空气,让傀工能在地下活着。
李阿南最后瞧了一眼这个庞大的虫xue,将碗往后腰一别就攀着峭壁往上爬,所有的傀工此刻都有样学样,像蜘蛛一样,朝着上面的光明攀登,每个人的手腕和腰上缠着傀儡丝做安全保障,以防突然手滑掉下去。
邹旎将塔里所有上锁的门都暴力破开,守在塔外的出口处,
凌虚塔因门派内有一座塔而得名,若不是门派中的长老,平常是进不来的。邹旎没想到这凌虚塔的地下竟还有如此多的活人,也没想到她们一代又一代的在地下“茍活”,竟也没疯癫。
等了两天半,邹旎终于看见了一个人,那是个姑娘,浑身露出来的皮肤比马三的还要白,瘦精精的身板儿瞧着扛不住任何一点重活儿,但却是
李阿南带着一群傀工黑白不分地向上爬,太累了就用藤蔓把自己缠的紧紧的,稍微眯一会儿,也不敢深睡,这都是要命的活儿。
她从出生没见过太阳没见过除了傀工以外的人,她一出来就瞧见了邹旎,那个姑娘和她们不一样,没有鬼一样的青白肤色,但是长得很温和,她立在门口,旁边还有一桌子吃的。
李阿南只来得及紧急瞧对方一眼,便脚步虚软地挪到桌子跟前,把桌上的食物往嘴里塞,她边塞边鼻酸,马叔他们也是这么出来的?有人接他们吗?年纪大了能熬得住这三天不?
她现在迫切地相见马叔。
邹旎帮忙将食物分给走不动路的傀工,她看到李阿南粗暴地往嘴里塞食物,从桌上摸过一杯水递了过去。李阿南模糊着眼睛打量邹旎,将嘴里的东西咽干净了才怯生生地道了一声谢。
李阿南就像又出生了一遍的婴儿,带着惊喜和恐慌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世界,邹旎好心地没上去社交给对方造成困扰,但是李阿南年纪小,等用食物将眼冒金星的饿意压下去后便急匆匆地向邹旎打听马叔的下落。
既然出来了,她就不会再做傀工了,那便找到马叔,两人靠手艺赚钱相依为命吧,李阿南几个念头间已经把未来几十年的生活规划好了。
“他死了。”邹旎说,马三出来的第二天就死了。不知道是久待在黑暗中的耗子见不得光还是跟太阳交换了什么,亦或者是身体已经亏损到了极致,只是摔了一跤人就没了。
李阿南前一秒的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灭——其实她早该想到的,傀工出来活不长的。
她被太阳刺痛的眼睛落下泪来,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邹旎仔细端详了一,邹旎稍放下心来,继续对她说,“新来的方掌门说要是你们愿意留下,门派内有很多地方需要人。”
李阿南听罢,思考半晌,摇了摇头,“不了,我阿叔教了我谋生的手艺,我要走。”
邹旎一愣,下意识地问,“你要去哪儿?”
李阿南朝她一笑,“想去哪就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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