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八十章 爱无法隔绝（2）（2/2）

“露琴卡啊露琴卡，别害怕啊别害怕，高加索的风一吹，科斯涅卡就过来啦！”

“露琴卡啊露琴卡，别害怕啊别害怕，亚速海的浪一掀，你的爱人就到身边啦！”

“露琴卡啊露琴卡，别害怕啊别害怕，西伯利亚的雪一化，春天就带着他来找你啦！”

康斯坦丁唱了一遍又一遍，唱得泪流满面。

春天来了，科斯涅卡，终于找到他的露琴卡了。

春天的确来了。

村口白桦林的枝桠蒙着层绿雾，小花楸和一群顿河马啃食着草根处的嫩芽，湿漉漉的鼻息惊起蛰伏的蠓虫。

教堂穹顶的铸铁十字架上，北归的鹳鸟衔着红柳枝来回盘旋，它们的影子掠过泥坯房顶时，正在翻晒腌菜缸的妇女们会直起腰，用围裙角擦去额头的汗珠。

孩子们赤脚跑过化冻的草场，羊皮靴子用麻绳拴着甩在背后，嬉笑着追逐狐貍的脚印。驻扎在村里的哥萨克骑兵们找了个好去处，鞑靼人的铁匠可以锻造他们的弯刀。林乡变得前所未有的热闹，就连修养身体的中国人也开始跟乡民们熟络起来。

每天，康斯坦丁都要背着沈淙去空地上晒太阳。沈淙最近爱上了晒太阳，一晒就把脸晒得红彤彤的。他晒太阳的时候，米沙就像只小狗依偎着他，神父则在一旁研磨颜料，他说他在这里找到了上等的赭石和石墨，能研磨出最纯净的颜色。

沈淙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把肺里的浊气都排去。康斯坦丁围了他好多天，终于恋恋不舍地去军营了。这么多哥萨克可等着他招呼呢。可一到黄昏，康斯坦丁就迫不及待地赶回来，把米沙轰走，自己贴了上去。

米沙一脸不服，想要咬他。

“去去去，找你的神父去，这是我的露琴卡！”

米沙被赶走前还恨恨地踹了一脚康斯坦丁，康斯坦丁叉起了腰：“他妈的，我第一次见到农奴踢主子的！小子，你可是我的人！”

“科斯涅卡！讨厌，你干嘛这么对米沙！”沈淙忍不住训斥他。

“他都十二三岁了，粘着你干嘛，还把头放你怀里要你抱，要不是看他是个傻子，我高低削他一顿！”

“科斯涅卡，你才是个傻子，真的，你才是。”

沈淙无语，康斯坦丁换上一副笑容，跪下神抱住沈淙，将下巴搁在他的大腿上。

“你只能这么抱我，亲爱的。”

他幸福地叹了口气。

“亲爱的我想走路，你扶我走一会儿路吧。”

“好。”

康斯坦丁把沈淙搀起来，扶着他在院子里走。夕阳爬到教堂钟楼尖顶，各家的烟囱开始吐出乳金色的烟雾。奶香味漂浮在空气里，沈淙的肚子咕噜一叫。

“好饿，好想喝牛奶。”沈淙说。

“我现在就去厨房！”

康斯坦丁兴冲冲地走了，这时，萨维利从军队里回来。他取下毡毛，金发热气腾腾的。看到沈淙一个人站在院子的树底下，穿着白衣，夕阳落在他身上，像个天使似的。

“露琴卡！哦，不，使臣大人……”萨维利笑着朝他跑过去，“你身上好了吗？还疼吗？科斯佳呢？他跑到哪里去了，怎么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萨瓦，你的问题好多。”沈淙弯起眼睛笑。

沈淙知道这段时间萨维利一直都在，给予了康斯坦丁很多帮助。他想到了曾经卡捷琳娜说的那一番话，是啊，这就是兄弟，血浓于水的兄弟。

萨维利这几天跟沈淙也熟悉了，可有一回他叫他“露琴卡”又被康斯坦丁凶了一顿，然后再也不敢叫了。

“你哥哥去给我热牛奶了，你扶我走一走路吧。”

“他看到了得砍了我。”萨维利嘴上说这么说，还是搀扶起了沈淙。

“我叫你什么呢？我不想叫你使臣大人，多奇怪，我们明明是一家人。”

“随你叫我什么。”

两人一边走一边碎碎念，萨维利说起了康斯坦丁这段时间有多么担心，又说起了阿穆尔已经在秋明登记造册，他所有的族人已经正式成为沙俄一员，过段时间，他们可以再次以合法的身份回到草原。沈淙则说什么这些日子还是感谢萨维利对康斯坦丁的照顾，他的性情骄傲，这一次输得太惨，还好有你在他身边，帮他重振信心。

萨维利不好意思地挠头，说自己从小就幻想有一天能和哥哥并肩作战，这一次也算是实现了心愿。

过了一会，康斯坦丁从厨房里转出来，手里捧着碗热腾腾的牛奶，远远地就看到这幅场景，不出所料又拉下了脸。

“哥哥……”萨维利连忙松开了沈淙。

“别叫我哥！什么时候允许你叫我哥了？！”

沈淙看到康斯坦丁这幅死鸭子嘴硬的傲娇模样，干脆转过身对脸色绯红的萨维利说。

“他不让你叫哥，那你叫我哥哥吧！”

萨维利张大了嘴巴，望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沈淙。

康斯坦丁更是手里牛奶差点没拿稳，一脸震惊。

“怎么了？”沈淙望着两人，轻挑眉梢：“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