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爱无法隔绝（1）（2/2）
萨维利递给他一张干净的手帕，康斯坦丁面容阴沉地接过擦干净了手。
“把他给我。”他说。
萨维利知道康斯坦丁心中难过，沈淙的模样让他都难受了。他把沈淙抱给康斯坦丁，说：“他昏了过去。”
康斯坦丁没有说话，一手抱着沈淙，一手拎着刀，他感受到灼热的目光从身后攀升而来。
草原上，在秋明驻军的安排下被掳的汉人们都被保护在队伍当中，驻军还抢来了准噶尔人的拖车，让他们这些身体孱弱的人都坐上去。
“你们受苦了。”康斯坦丁宽慰地说。
其中一位略懂俄语的汉人问：“你就是那个少校吗？”
康斯坦丁点头。
“他就是那个少校！他就是！”汉人突然对所有人喊，崔馥和赵鹏都激动得眼泪直淌。
“我就说了沈大人不会骗我们，他不会骗我们！”
“我们自由了！”
众人哭成一团，终于，终于自由了，终于！
火焰燃烧在春日的草原上，散发着热气的尸体渐渐地化为灰烬，留在了这片他所眷恋的土地上。几场雨一下，风一吹，什么都不复存在，只剩下绿油油的野草，在西西伯利亚的平原上野蛮生长。
康斯坦丁一行人没有再回到修道院，而是径直去往了林乡这个更大的鞑靼聚居点。这个村落发展很完备，鞑靼人早已归顺，在这里能够找到更好的草原医生。
石莺儿和父亲团聚了，哭着抱成一团，众人都去领了沈淙火化后存放的骨灰，只是沈淙不认识那些人，无从查证谁是谁。众人一合计，决定带回过国后安葬一起。
治伤的治伤，养病的养病，可自从康斯坦丁把沈淙带回来后，他就一直在昏迷当中，不肯醒来。
康斯坦丁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医生问了，神父也请来了，都说是梦魇缠上他了。
的确，在昏迷当中沈淙会时常大叫，挥舞手臂，身体痉挛，嘴里喊着“不要”“不要”……
康斯坦丁很难想象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看到了烫在他肩膀上有溃烂趋势的奴隶伤疤，心都快要碎成渣儿了。
“求您，治好他，治好他……”
康斯坦丁不住地祈祷，一整晚都跪在烛台前。
他虔诚地祷告上帝，他恨不得以命换命。
多少次，医生和神父在为沈淙治疗时，康斯坦丁的情绪激动，萨维利不得不将他拖出去。
“科斯佳，他醒来后不会想看到你是这个样子！拜托你，吃点东西吧，你的伤也没有好透！”
“不，萨瓦，不……你看到了吗？他的肩膀上，他的身上，哦上帝，全部都是伤，他们对他到底做了什么，他们如何侮辱他，见鬼，见鬼！”
康斯坦丁发了狂地以手砸墙，砸的墙上全是血。萨维利死命地制止他，喊着说：“你这样也是在这么他！他那么爱你，怎么会愿意见到你手上！科斯佳，别伤心了！他会好起来的，相信上帝，好吗？”
康斯坦丁嘴里绝望地呼唤上帝，跪在十字架前，拼命地在胸前划十字。
上帝到底是怜爱他的，在一个紫色的清晨，有两人来到林乡，径直来到了他们落脚的修道院。
帕伊西神父身边带着米沙，仿佛听到了某种呼召，从半个月前，他们从斯摩棱斯克出发，来到了秋明。
一番打听后，他们找到了这个修道院。
当帕伊西神父出现在怆然的康斯坦丁面前时，康斯坦丁愣住了，他揉了揉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戈利岑阁下，好久不见，灵性在您心中增长了吗？”帕伊西神父依旧温柔而睿智，站在他身边的米沙，早已摆脱混乱和迷茫，望着康斯坦丁，恬静地笑着。
“帕伊西神父？您怎么，您怎么……”康斯坦丁难以置信。
“不，不要问，我想您应该明白，信徒的祷告终会上达到上帝耳中，这一祷告，是逾越时间的限制的，亲爱的戈利岑阁下，我就是为了你的祷告而来，为了我的朋友而来……”
“请您带我去吧，我需要见到他。”
“您来，您来！ ”
康斯坦丁连忙把帕伊西神父带到了沈淙下榻的房间，一名神父正在一旁给他年祷文，见到帕伊西神父前来，两人相顾无声地点头，帕伊西神父走进，他则默契地离开。
“米沙，看，这是我们的朋友，他被魔鬼缠上了，米沙，我们帮他好吗？”
“我…… 们，帮他。”米沙吐字不清地说。
米沙握住沈淙的手，跪在他身边。帕伊西神父俯下身，将脸轻轻贴在沈淙剧烈起伏的胸腔上，一股寒风在东方人的体内呼啸，卷起他的五脏六腑，惊扰他的灵魂。
帕伊西神父嘴里默念，他轻轻抚住沈淙的脸，在他额头上吻了吻。
“你很痛，我的朋友，我知道，你很痛，你受了太多的罪，那些施加在你身上的惩罚是不适当的，那些屈辱、那些恐惧、那些疼痛，在瓦解你的灵魂，折磨你的□□……可你应当看见，梦里都是虚妄，都是终将破碎的幻象，醒来，用双眼凝视爱你的人，万物美好都在……”
“我留下平安给你们；我将我的平安赐给你们。我所赐的，不像世人所赐的。你们心里不要忧愁，也不要胆怯。（约翰福音14:27）。”
“祂医好伤心的人，裹好他们的伤处。（诗篇 147:3）”
“因为我深信无论是死，是生，是天使，是掌权的，是有能的，是现在的事，是将来的事，是高处的，是低处的，是别的受造之物，都不能叫我们与神的爱隔绝；这爱是在我们的主基督耶稣里的……（罗马书8:38-39）。”
“我的朋友，爱无法隔绝，我的朋友…… ”
在帕伊西神父的眼泪和呼唤中，沈淙幽幽醒来。
“科斯涅卡……”
眼泪划过太阳xue渗入黑发，他喑哑地喊出一句，“我的科斯涅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