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非人类联合会总部(1/2)
第172章 非人类联合会总部
被海瑶猛地一甩, 海照月一个没站稳,差点跌倒。
眼看海瑶跑得飞快,马上就要消失在雨幕中, 她顾不上许多,咬牙冲了出去。
——片刻后,她又退了回来。
“嘶——”她捧着自己被灼烧得微红的手臂, 眼泪汪汪地看着海瑶在雨幕里彻底跑得没影。
见鬼,明明前一段时间她还踩不稳高跟,这才几天, 竟然就能健步如飞了。
“怎么?你也被烫伤了?”胡漓又换了个姿势, 用折扇抵住鼻翼, 眼睛眯成一条曲线。
挡住下半张脸后, 狐貍的感觉确实呼之欲出。
海照月错愕地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
其实雨刚下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这雨的不对劲了。
哪怕她对滨海的空气质量已经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这雨烫了一下。
比起前几个月,滨海的污染似乎更严重了。
只是当时她迅速找了个庇护所,等最初的疼痛过去后, 雨水带来的影响便微乎其微。
但刚刚冲出去的那一下, 她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立马给劈头盖脸的雨水涮了个彻底, 全身仿佛过电般。
胡漓轻笑一声,收起折扇指了指海瑶消失的方向点了点,“我还以为只是海瑶太娇气, 一进来就嚷嚷雨浇坏了她的皮肤。没想到你们鲛人有些方面简直如出一辙。尤其是对陆地环境的适应程度, 也实在太差。”
她站起身,姿态婀娜地掀开门帘进入后间, 拿出一块白色浴巾丢到海照月身上,“喏,擦擦吧。”
“谢谢……”
海照月一边用浴巾擦拭着湿淋淋的头发,一边偷偷打量着胡漓。
除去刚刚那只原型也许是鸭子的男人,她是她第一个见到、且正儿八经聊过天的非人类。
此刻,她正歪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扑腾着扇子,一双眼静静地盯着铺天盖地的雨幕,神态闲适自在。
“你在这里开店有多久了?”她试图与她搭话。
胡漓侧头想了想,“记不清了。大概……百年?”
海照月倒吸一口凉气。
看来胡漓成精的时间不短,那她一定知道很多事情了?
“这条街……已经存在百年了吗?”她又问。
胡漓听到这话,瞥了她一眼,奇怪道,“你是第一次来这?协会的人没有给你培训?”
海照月有些不好意思,“我……走散了,错过了培训时间。”
胡漓又躺了回去,“这条街是近几十年划出来的,方便统一管理。”
“……那你的店?”
“我以前在别处开店,后来才搬来这里,躲个清静。”
“噢。”
海照月看着人台上的旗袍,好奇地问,“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胡漓摇摇头,“我做的大多都卖了换钱了。这些都是人类做的。”
“这些旗袍收集了多久啊?”
“开店起。”
海照月来了兴趣。
“你只做旗袍吗?”
“当然不是。兴趣来了什么都做。”
“收集旗袍只是我的兴趣。”
“嗯?兴趣?”海照月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胡漓。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旗袍?而不是更早一点的服饰?”
比如阮青青的爱好就是汉服。
“非要说为什么……大概是便宜吧。”
“……便宜?”海照月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个答案。
“我开店那会,旗袍是最时髦不过的东西,所以做旗袍的人很多,款式也多,价格自然就相对便宜。”胡漓解释道。
“不过,可别以为我这些都是便宜货,我这留下来的都是顶级货色。那时候布料的种类虽比现在要少,但丝毫不比现在的逊色。比如这件——”
纤细的玉指遥遥一指,“当时做了年余。整块料子都是手工刺绣,祖孙三代一起动工,是给大户人家的小姐备下的婚服。”
“那怎么会在……”
“乱世嘛。还没等到那小姐出阁,家族就覆灭了,余款没给,婚服也没要,绣娘家急着兑钱逃难,所以才便宜了我。”
海照月这时再看那琳琅满目的旗袍,便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这些旗袍你都不卖吗?”
她想起了刚进来时,胡漓曾强调过这些都是用来展示的非卖品。
“不卖。”
“这些大多都是孤品,是我闲着无聊收藏用的。”
“孤品?”海照月一愣。
胡漓轻笑,终于站起身,走到人台间,指着一件白底红梅仙鹤旗袍解释道,“你是外行,当然看不出。就拿这件来说,光刺绣技法就有百来种,传人在上个世纪就死于战乱。”
“还有这件。”她又指着另一件藕荷色的素色旗袍,说道,“这件用的是植物丝,没有经过任何染色工序,穿得越久,颜色越柔和。但这种制丝的植物在这个世纪初也灭绝了。不过会这种技艺的人也早就改行了,估计连后人也不知道自己祖上还干过这事。”
说起这些她珍藏的宝贝们,她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一改慵懒悠闲的状态,对着海照月滔滔不绝,连那仿佛常年睁不开的眼睛都透露出一丝亮黑的光。
她又走到另一件旗袍前。
这条旗袍用料极其轻薄,旗袍底部绣着大片的水墨远山图,却仿佛被什么笼罩住一般,显得层层叠叠,朦胧飘逸,引人遐思,与云雾缭绕的山峰如出一辙。
海照月走进细看才发现这旗袍的端倪。
其他旗袍大多只有一层,或者顶多加一层衬布。
而这条旗袍竟然足足有三层!
每一层上都绣着不同的图案,最后才层叠成这样一副云雾水墨山水图!
海照月顿时震惊万分。
这样布,连她都未必能织成,更别说在上面刺绣了!
胡漓十分满意海照月的表情。
她着迷地抚摸着旗袍的领襟,“这件可是我重金买来的,差点害得我倾家荡产!这种布叫云纱,既潇洒飘逸,轻薄绝伦,又挺刮有型,色泽鲜亮百年不褪。盛极一时,千金难求。”
“可惜,”她抖了抖肩膀,“失传了。”
“还有这副水墨山水,构思精细,层峦叠嶂,丝丝入扣。翁家不愧是缂丝大家。”
“……缂丝?!这竟然是缂丝吗?!”海照月瞪大双眼。
胡漓斜了她一眼,“你还知道缂丝?那也不算很孤陋寡闻。”
“对,这件旗袍可是缂丝旗袍,价值万金。我当时为了买下它,不仅散尽家财,还等了好几年。”
“前几天滨海有个文化节,其中就展出了缂丝画,我是在那里看到的。”
“那个文化节?”胡漓摇摇头,“画虎不成反类犬罢了,哪有几个正经有传承的。”
但她很快咂摸出不对来。“等等,缂丝画总共就没几幅,都是国宝级别,不是几乎已经上交国家了吗?这种文化节能展出缂丝画?”
“我……我也不知道……但确实有几幅。”海照月愣了,对比起胡漓的熟稔,她对缂丝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她想了想,又问,“谁家的?不,署名是谁?翁家?”
“对,翁礼。”这个海照月记得十分清楚。
“原来是翁家那小子。”胡漓又用折扇遮住了下半张脸。
她眼珠转了转,朝海照月勾勾指头,“来,小鲛人,来看看这幅缂丝与你文化节看到的有什么不同。”
海照月看了看胡漓,确认她是真的想知道自己的看法,才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为了防止自己身上的水沾到衣服上,她小心用胡漓给的浴巾将自己整个包起t。
在仔细看了看这件旗袍上的图案,并与自己的记忆进行对比后,她才审慎地说道,“好像……没什么可比性。无论是从图案、颜色过度、缂丝精细度……连底布用的都不是一种。”
如果不是胡漓告诉她这是缂丝,她完全无法将眼前的旗袍与文化节看到的那几幅缂丝画联系起来。
胡漓听了眼前一亮,“你还懂这些啊?小鲛人?”
海照月羞涩地笑了笑。
“唉。那是自然。我这件旗袍可是翁家最后的传人翁裕和做的。”
说到这,她拧了拧细长的眉,“翁裕和那个老头子固执归固执,手艺却没得说。”
“啊?翁家最后的传人……不是翁礼吗?”海照月懵了。
“翁礼那小子?”胡漓笑着摇摇头,“他可算了吧。没一点天赋。也不知道翁裕和当初发的什么失心疯,非要选他。明明翁三妹才是最适合的。”
说到这,她又叹了口气,“不过翁三妹也没活多久就是,左右不过一个失传。”
海照月从来不知道翁家还有这样的圆圆,顿觉可惜。
她留恋地看着那副缂丝旗袍,目露遗憾。
胡漓却仿佛发现什么有趣的事般,笑着问她,“小鲛人,我问你,你从鲛人国来,知道鲛纱吗?”
海照月一愣,点头道,“……知道。”
原来鲛纱竟然是这么有名的东西吗?
从她上岸以来,无论是人类还是非人类,几乎都问过她这个东西。
“真的?”胡漓双眼一亮,“你怎么知道的?我看海瑶她们好像就不知道。”
海照月腼腆地挠了挠脑袋,“大概是因为……我们家祖上就是织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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