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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这样也不能掉以轻心。没有哪个婆婆会喜欢太过强势的媳妇,尤其是能左右自己儿子的媳妇。
所以她跟甘夫人说话时,能直接说“我不安排通房”,可跟长公主婆婆说话时,却必须要婉转。
正思索着,长公主摒退了众人,独留下柯嬷嬷和纪嬷嬷伺候婆媳俩说悄悄话,“你不打算给靖儿安排个通房丫头吗”
那绝美的唇角仍是含着笑,可目光却带着一丝审视和警惕。
郁心兰垂了眼帘,柔声道:“一开始曾问过夫君,夫君说他不喜欢人近身服侍,这么些年都是这样过的”
拿赫云连城的话当挡箭牌,总是没错的。
闻言,长公主心中一疼,眼里就泛起了水雾,拿出丝帕沾了沾眼角,轻叹一声道:“这中间,有个缘故。”
原来七年前的秋山之变后,赫云连城就被投入天牢整整三年,四年前才被放出来。当时的赫云连城已经成年了,回侯府后,因一时没有寻着好人家定亲,长公主便作主将原本服侍他的两名丫头开了脸,抬做通房。
关在牢里时,尚不用怎么走动,所以跛足这个缺点,倒也不怎么碍事,回到府中后,被二爷三爷嘲笑过几句,又从侯中下人的眼中看到了或鄙夷或同情的目光,赫云连城一时适应不了,极度颓废,意气消沉,却又极暴躁,被别人看一眼就会大发雷霆。
这两个丫头是自小就服侍他的,赫云连城当时虽没那个心思,可与她们也算是有几分主仆之恃,所以并没有反对。只是没曾想,入了夜,他不过是在书房里多坐了会子,回到园子里的时候,正巧听到两个丫头悲叹命苦,跟了他这个倒霉鬼,早知道他不但被罢官,还瘸了腿,毁了容,不如早点想法子调到二爷或三爷的园子里去。
可想而知,以当时赫云连城的心态,那几句话几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当时他便大发雷霆,将两名丫头丢出了园子之后长公主又为他寻了几名如花似玉的大丫头,可那几人无一不是看到他脸上的疤痕就吓得眼都不敢抬,赫云连城便干脆不要丫头服侍了,要么在书房就梳洗好,要么回到内院自己动手。
纪嬷嬷帮长公主抹了泪,笑着安慰道:“殿下还想那些个陈年往事干什么。如今可不同了,大爷擢升了官职,腿也好了,脸上的疤痕也没了,现在府里头的丫头婆子们,哪个看了大爷不是连道都忘了走。”
长公主闻言又破涕为笑,笑容里有母亲特有的自豪,“靖儿当年可是第一美男子呢。”
柯嬷嬷赶紧加上一句,“现在也是呀,这京城里年轻一辈的宗室亲贵们,老奴也识得一多半,哪一个比得上大爷的。相貌那是没得说的,单论气派,脸上淡淡的不见笑容,眼睛微眯便不怒自威,无论谁看了都不敢小觑,真是让人望而生畏,能与侯爷年轻时媲美呢。”
长公主闻言,笑容又深了几分、明丽了几分,然后主仆三人转而看向郁心兰,等着她自动地将话接下去。
接什么呢郁心兰抿嘴轻笑,“夫君的确是人中龙凤。”貌似某人就是这么自夸过的。
长公主微微有些失望,却又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要求兰儿给靖儿安排通房丫头,只好淡扫了柯嬷嬷和纪嬷嬷一眼。
两位嬷嬷会意,张嘴便想讲一讲大道理。郁心兰忽地从座而起,退后几步,郑重地给长公主跪下。吓得长公主赶紧起身去拉扯她,“快快起来,地上凉,你有什么话直管说好了。”
郁心兰再三恳请,最后还是被她们给拉了起来,只得坐回原位,真挚而诚恳地道:“媳妇知道母亲想说什么,母亲也是担心夫君的身子,一片好意。请母亲相信媳妇,媳妇是要陪伴夫君一生的人,自会将夫君的一切放在心上,此事,媳妇同夫君好好地谈过,夫君并不喜欢旁人近身服侍,而媳妇”她顿了顿,下定决心似的道:“也不希望夫君有别的女人。”
长公主面上的笑容滞了滞,刚想说话,又听郁心兰道:“媳妇恳请母亲先听媳妇说完。自古男人纳妾、收通房,为的是繁衍子嗣,可是子嗣多了,一来是日后会分薄家产,二来,嫡庶有别,这中间便会起了纷争。两位嬷嬷应是最清楚京中各家各府的情况的,不知能否数出十家后宅平和、妻妾无争、兄友弟恭的家族来为了家族壮大才多纳妾室,可生出了嫡子庶子后却兄弟阋墙,这不是与初衷相相悖么这些阋墙之祸,固然是因为人有贪念,可子嗣过多,也不得不说是个原因。”
“不知母亲还记不记得媳妇交给您的那张药单子,若不是为了这个侯爵之位,甘夫人何至于要谋害媳妇媳妇扪心自问,愿意一心一意服侍父母亲和夫君,却必定不会有心胸,善待夫君的妾室。媳妇将夫君放在心里,敬他、爱他,可却不愿与旁人分享他,媳妇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婚姻。这些话,媳妇已经同夫君商量过了,夫君应允了媳妇,此生只会有媳妇一个女人,只会有媳妇所生的孩子。媳妇恳求母亲成全。”
长公主愣愣地看着郁心兰又站起身来,向着自已跪下,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良久,长公主才吐出一口气,捂着胸口道:“你是说,靖儿已经允了你”
郁心兰再磕一个头,“是的。夫君允了兰儿,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求母亲成全。”
长公主只觉眼睛一酸,眼前顿时模糊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啊,当年待字闺中的她,不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幻想,只是世事变迁,不敢再奢望了。
“罢了,你起来吧。”
郁心兰还没得到长公主的准信,仍是伏在地上,怎么也不肯起来。
两位嬷嬷知晓主子的心意,忙上前,一左一右搀起大奶奶,笑道:“殿下若是想往大爷院子里塞人,早便会开始挑人了,何至于等到现在只不过是当母亲的,心疼儿子的身子罢了。”
长公主亦笑了笑,“是啊,靖儿这孩子我清楚,他不想要的东西,硬塞不到他怀里,他不想承诺的事,谁逼也没用。他即肯应允你,便是心甘情愿的,我又何必做这老厌物讨人嫌。”
郁心兰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忙笑着上前拉住长公主的手道:“母亲哪里老了,与媳妇站在一块,人人都以为您是媳妇的姐姐,还是比媳妇漂亮得多的姐姐呢。”
长公主一个没硼信,笑了出来,“这是跟谁学的,油嘴滑舌的。”
郁心兰忙撤娇卖痴,“哪里要学,这都是媳妇发自真心的话儿,您若是不信,可以问柯嬷嬷和纪嬷嬷,您瞧着象不象媳妇的姐姐。”
两位嬷嬷也忙凑趣儿,“可不是吗殿下风华正茂,怎能言老。”
婆媳两说笑了几句,长公主到底不放心媳妇的身子,让她先回去好生歇息,又给了二十两银子,说是给锦儿添妆的。
郁心兰回到静思园,在寝房内躺下,真是觉得无比疲倦,这一大早的,就跟打了两个仗似的。她原是想拖到连城回来后,由连城向长公主说明的,可后来一想,即便是连城去说,长公主也会觉得这是她的意思,还不如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