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4K）拥抱（2/2）
两人分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而暧昧的尴尬。
林见秋张了张嘴，刚想解释一句或者是别的什么借口。
“对……对不起！”
千葉椿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她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有些不安分地绞着手指，声音细笑：“我……我又失态了。刚才战斗完……身上全是汗，一定……一定很难闻吧？真的很抱歉，弄脏了您的衣服……”
林见秋看着她那副手足无措、明明被抱了却还要先道歉的可怜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这少女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没关系，我不介意。”
林见秋温和地说道，原本想说句“其实我很喜欢你的味道”，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也太像变态了。
“其实……我只闻到了一股好闻的花香味。”他换了个说法，眼神真诚，“并不难闻，甚至……还不错。”
“真的吗？”千葉椿猛地抬起头，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惊喜。
“真的。”林见秋点了点头，“好了，不早了，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进山。”
“是！晚安！”
千葉椿用力地点了点头，转身跑进了楼道，那轻快的脚步声暴露了她此刻雀跃的心情。
……
第二天清晨。
灰白的光拨开堆积的硝烟与尘埃，落在清山镇的断壁残垣上，将破碎的瓦砾和干涸的血渍照得愈发清晰。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焦糊、铁锈与淡淡腐烂的气味，那是劫难过后特有的寂静。
幸存者们已经陆续聚集在房子的客厅，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他们相互依偎着，汲取着彼此身上那点微薄的暖意。
许汶从一堆坍塌的屋架后走出，进到屋内，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变形的塑料包装袋。
他走到林见秋面前，因窘迫而微微佝偻着背，小心翼翼地将袋子递过去，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发出干涩的声音：
“林…林先生，实在抱歉。”
他摊开手，掌心里是那小半袋被压得彻底粉碎饼干渣。
“镇子里…能翻的地方都翻遍了。那些天杀的怪物，不光杀人，连点能吃能用的都没放过，全糟蹋光了……就这点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难以掩饰的苦涩和无力，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眼窝深陷、正巴巴望过来的镇民，“连口……连口像样的早饭都给您凑不出来，我们这……”
林见秋的目光落在那包堪称惨淡的“食物”上，又移向周围。
那一张张灰败的脸上，写满了饥饿、疲惫，以及一种本能的、对活下去的渴望。
有人不自觉地舔着干裂起皮的嘴唇，有人捂着空瘪的肚子，孩子们则紧紧依偎在大人腿边，眼睛却死死盯着许汶的手。
没有抱怨，没有哭嚎，只有一片死寂的等待。
林见秋只是极轻地叹了口气。
“不用了，”
他开口，声音平静，
“我有食物。”
话音未落，他随手朝前方空地一挥，动作随意得就像拂去一粒尘埃。
“哗啦——！！”
伴随着一阵清晰而突兀的物资堆叠声响，几大箱印着蓝色商标的饼干，几捆油亮诱人的火腿肠，以及数提透明塑料膜包裹瓶装纯净水凭空出现，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众人面前尚未清理的灰尘之上。
崭新的包装与周遭的破败景象形成了极其刺目的对比。
“哇啊——！！”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中猛地爆发出无法抑制的惊呼和抽气声。
那声音起初是压抑的、难以置信的，随即变成了狂喜的浪潮。
“这是？！！”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颤巍巍地指着物资，激动得语无伦次。
“吃的！好多吃的！饼干！肉肠！还有水！干净的水！”
一个半大少年眼睛瞪得滚圆，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吞咽口水的声音在突然变得激动的氛围中清晰可闻。
“妈妈…我饿…”
小女孩扯着母亲破烂的衣角，声音细弱，但眼睛却牢牢锁定了那箱饼干。
人群骚动起来，本能地向前涌了半步，那一双双眼睛里瞬间燃起了炽热的绿光，那是饥饿野兽看到猎物时的光芒。
他们死死盯着那些物资，胸腔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有几个青壮年甚至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手臂上青筋毕露。
但没有一个人真正扑上去。
一道道目光在渴望地舔舐过食物之后，最终都汇聚到了林见秋身上，带着祈求，和一丝被残酷现实训练出的克制。
林见秋不发话，那无形的界限便无人敢越雷池半步。
林见秋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并无多少波澜，只是对仍处于巨大震惊中，手足无措的许汶点了点头。
“分给他们吧。”
“吃饱了，才有力气。”
这句话击溃了许汶强撑的镇定。
这个汉子眼圈猛地一红，大颗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混合着脸上的污垢，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
他噗通一声，竟是要跪下去，被林见秋一个眼神止住。
“谢…谢谢林先生！谢谢！我们清山镇…我们……”
他哽咽得说不下去，只能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猛地转身，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再抬头时，声音已经带上了嘶哑却有力的组织性：“排队！都排好队！老人孩子到前头来！林先生给了吃的！咱们一个一个来，不许抢！都有份！”
人群立刻动了起来，在许汶和几个尚有体力的青壮年组织下，迅速排成了歪歪扭扭却秩序井然的队伍。
领取食物和水的时刻，压抑的呜咽、孩子们带着哭音的欢呼、以及迫不及待撕开包装的窸窣声交织在一起。
林见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没有去分享那份热闹的“早餐”，只是站在原地，破烂窗口出现的晨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投在身后的废墟上。
千葉椿安静地立在他侧后方半步，偶尔抬起清冷的眼眸，扫过那些争相进食的幸存者，目光中并无波澜，仿佛眼前的一切与她无关。
待看到食物和水基本分发下去，人群情绪稍定，开始有人小心地藏起一部分食物，眼中重新焕发出些许活气后，林见秋转身，对千葉椿微微颔首。
“走吧。”
没有多余的言语，两人便离开了这片暂时被生机笼罩的废墟空地，步履平稳地向着镇子后方那片在晨雾中显得愈发幽深茂密的山林走去。
身后，是逐渐升腾起来的、掺杂着食物香气与低声交谈的嗡嗡声，而前方，是寂静的、被林木吞噬的山路。
他们的身影很快没入了那片浓重的绿色之中，仿佛被清晨的山林悄然吞没，只留下废墟之上，渐渐复苏的‘人气’，与山林的沉默遥遥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