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谢聿番外（1/2）
我叫谢聿。
无人陪伴的那个聿。
（一）
或许我的父母并没有那么冷漠无情，他们还愿意问我想不想要一个妹妹。
妈妈弯腰看着我，笑得很好看。但我还是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几分不耐的神色。
我突然想起昨晚路过爸爸妈妈房间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的话。
“怎么……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呢？明明不想要的……”
“不想要就打掉吧。生一个已经够累了，不要因为第二个谢聿伤了身体。
“你最重要。”
“可是……这到底是个小生命，而且还是谢聿的弟弟妹妹……
“要不我们问一下谢聿的意见，如果他不想要我们再打掉好不好？”
我不是很能懂爸爸妈妈话里的意思，但我知道，我的意见决定了妈妈说的那个小生命的生死。
那一瞬我有些期待。
妈妈会给我带来一个玩伴嘛？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许愿一个弟弟。
我想看着第二个我长大，就像爸爸妈妈看着我一样。
或许是那句“第二个谢聿”太让人心动，所以当妈妈问我想不想要一个妹妹时，我第一次鼓起勇气，向妈妈提了要求。
“我可以要一个弟弟吗？”
（二）
管家伯伯告诉我，等待弟弟的到来，要十个月。
我都懂的。我知道要有耐心才会有好的结果，就像等待梅姨烤的好香的焦糖布丁烤好，就像等待妈妈种在花园里的娇艳的玫瑰花开花，就像等待太阳落下时把天空染成漂亮的橘色。
我与弟弟，有一个为期十月的约定。
妈妈每每奖励我东西的时候，我都想着要给弟弟留一份。这样，我就能在他到来之前攒下很多小礼物。
奥特曼好酷，要留给弟弟。
小火车好好玩，要留给弟弟。
乐高积木好棒，要留给弟弟。
或许是我的高兴太过溢于言表了，连修剪花草的刘叔都问我怎么那么开心。
我说我要有弟弟啦。
刘叔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告诉我妈妈肚子里的可能不是弟弟，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但是如果我运气足够好的话可以期待一下。
我有一点难过了，因为我的运气好像不是很好。
但是我真的好想要弟弟啊。
如果不是弟弟，我给他攒的小玩具都没有用了。
我希望我的运气可以再好一点，就算以后真的很倒霉很倒霉，我也想要一个弟弟。
生日许愿的时候，我把我唯一的一个愿望给了他。
管家伯伯说会有神灵听到小朋友许的生日愿望然后实现他们，但是要足够虔诚才可以被神灵听到。
我想我应该是很虔诚的。
拜托神灵一定要听到我的愿望。
（三）
爸爸最爱妈妈，这个我一直都知道。
所以他不会喜欢弟弟。
因为他不遵守约定，提前来找我了。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妈妈突然去了医院，很久很久都没有回来。
梅姨她们都在悄悄讨论着什么“八个月”“早产”“难产”“大出血”之类的字眼，我想问她们怎么回事，但她们不愿意告诉我。
我有点担心，是不是弟弟出了什么事情？
我跑回房间看我的小日历，明明，离十个月还差了将近两个月。
（四）
我想神灵听到了我的愿望。
爸爸给我带回来的是弟弟。
但是他好像不够听话，他那么想见我，违背了神灵的话，神灵惩罚他了。
我抱着弟弟的时候，好轻好轻，像个萝卜。
弟弟长得不像我，小脸皱成一团，一点也不好看。
但是我好喜欢他。
这是我花费了所有的运气换来的。
爸爸板着脸的样子很凶，我抱着弟弟有点害怕。
“他以后归你负责了。”
爸爸看起来很不想看见弟弟，说完之后转身就走。
“爸爸。”我叫住他，有点小声地问他，“弟弟有名字吗？”
爸爸停下来，想了一下。
“叫谢烬。”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话。
“灰烬的那个烬。”
（五）
灰烬是不好的寓意。
我有一点难过，原来爸爸真的不喜欢弟弟。
如果我可以给弟弟取名字就好了，我一定一定要给他起一个全世界最棒的名字。
但是爸爸好像不愿意看到弟弟，每次我试探性地提起这个话题他看起来都很凶。
我不敢问了。
算了，小烬也挺好听的。
小烬，小烬，我的小烬。
（六）
小烬好可爱。
他好小一只，像小猫。
（七）
看着小烬长大的感觉好棒耶。
虽然照顾小孩子真的好累但是一想到这个是小烬就不累啦。
要上好多补习班不能每天看着小烬好难过哦，但是还好有管家伯伯跟梅姨。
我不懂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喜欢小烬，明明他那么可爱。
算了，有我喜欢小烬就够啦。
（八）
记录一下，小烬今天上幼儿园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是我接的小烬，但是他看起来有点不开心。
我问他怎么了，他不肯说。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钻进我的被子，很难过地抱着我，小声地问我他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爸爸说烬是灰烬的烬。
“今天，幼儿园老师让我们每个人分享，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意思。我听到了好多好听的词，平平安安，吉祥如意，还有好多好多。
“但是我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刚刚我去偷偷拿电脑查了，我不认识字，我让梅姨念给我听的。‘烬’是‘物体燃烧后剩下的东西’。哥哥，所以我是多余的嘛？
“我好难过哥哥。”
我心疼死了。
我的小烬怎么会是多余的。
他永远不可能是多余的人。
我很用力地抱住我的小烬。
“小烬是哥哥的宝贝，是永远永远都要放在心尖上的人。
“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九）
兴趣班的钢琴课下课回家之后我把小烬拉到了琴房。
我给他弹了一首《小星星》。
钢琴是刚买不久的，他不被允许进进琴房，这会儿有些不知所措。
我呼出一口气，蹲下身与小烬平视。
“灰烬是从火堆里飞出来的星星，是会发光的。
“小烬，你是星星，你应该发光。
“你很重要，你不多余。”
（十）
《小星星》把名字的风波平息了一些。
小烬不再为自己的名字而难过，他知道自己是星星。
是我的星星。
那天晚上小烬又钻进了我的被子里跟我说悄悄话。
熄了灯之后的房间很暗很暗，但是我还是能想象到他眼睛很亮的模样。
我不明所以，问他怎么了。
“如果有一天，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看不见了，只能靠叫对方的名字来认出对方。
“可是所有人的爸爸妈妈都叫爸爸妈妈，所有人的哥哥也叫哥哥，要是在那么多人里面，我喊你哥哥，我就找不到你了。
“但是你可以找到我。只有你会喊我小烬，爸爸妈妈，管家伯伯，梅姨，都喊我谢烬，只有你会喊我小烬，所以，你一下子就可以找到我。
“这是我们的暗号，我也想要一个，我也想要一个可以很快找到你的暗号，这个暗号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好不好，哥哥？”
小烬说了很长的一段话。他在家很少说话，因为爸妈不喜欢吵闹，要是小烬说很多话，他们会用很厌烦的眼神看小烬。
他不敢惹爸爸妈妈不高兴。
但是他会跟我说很多话，会在被窝里把憋了一天的话都告诉我。
我是他最忠实的倾听者。
我听懂了，小烬不想喊我哥哥。
或者说，不想只喊我哥哥。
我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啊。那小烬想喊什么呢？”
小烬真的低下头认真想。隔了好一会儿，他又擡起了头，说出来的却是我不曾想到的话。
“哥哥的名字为什么连偏旁都没有，好孤独啊。”
我不由愣了一下。
谢聿。确实，聿字只有自己一个人，连可以依靠的偏旁都没有。
这个字实在是不常见，从小到大总会有人把“聿”喊成“律”。但是他们不一样。
律的身边有两个人，聿没有。
一个也没有。
我猜想小烬是想像我一样我名字里的后一个字，但是它实在是太孤独了。
我也不喜欢。
小烬抱住我，趴下我的胸膛上轻声跟我说话。
“哥哥你不要难过，我给你换一个暗号行不行？我今天看了好久认字的书。
“喊你‘小木’好不好？有木才能生出火来，才会有灰烬从火堆里飞出。
“是小木把小烬变成了星星，我想叫你小木。”
（十一）
“小木”很好听。
我没能给弟弟取一个全世界最棒的名字，但是他给我取了一个。
（十二）
今天从补习班回家之后看到小烬躲在房间偷偷哭。
小烬很少哭，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很爱哭，但是小烬不会，他觉得哭会给我添麻烦，他不愿意给我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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