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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沾衣(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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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沾衣看着刘展,脑子转的飞快,想寻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却突然间醒悟:何苦再编造什么说辞,法力已然回复,又耽在这里做什么?便是她离开,凭这刘展又能拦得住她?

此念一出,再无纠结,罗沾衣不觉看着刘展笑了笑。正想就此隐没行迹,刘展却突然执起她的手来。她只觉手腕一凉,擡起来看时,上面已经多了一枚弯曲蛇行的金臂钏。

不是攒起手指,自指尖套入,而是瞬间便扣住了手臂。不知刘展使了什么手段,或是臂钏中有什么玄妙,竟像生在了骨肉之上一般,无论如何都难以取下。

“这是什么!”罗沾衣抖着手伸到刘展面前。

“叫什么蛇锁金钏。”

“为何要扣在我的手上?却该怎样取下?”罗沾衣强自压抑,不想现出气急败坏的样子。

“刚刚询问之事,若有了答案,在下又听得满意,自会帮你取下。”刘展又笑道:“或者能再见到昨夜那张脸孔,在下心中一欢喜,立刻收回金钏也未可知。”

罗沾衣咬牙道:“此物从何而得?”

刘展貌似认真回想:“一个姓夏的道士喝了我几坛好酒,便把这个作为回礼。只说他有心爱的难驯野物,便用此物管束。我当他满口胡言,今日也只是一试,难道真有效验?”

——确有效验。

即便是细缩手腕、碎石融金的小小手段,此时的她也已无法施展。法力得而复失,罗沾衣目光狠厉,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刘展全不在意,脸上更现出得色,压低声音道:“你且细细回想,无需匆忙回答。”

——

罗沾衣只得继续随着刘展一行北上曲翔。开疆经此一难,对她更为亲近,事事看顾,分去她大半杂事。赵婆失了依仗,便也不再端架作势,空闲时倒是于厨事上指点传授一二。罗沾衣脚伤痊愈,厨艺也愈见精进。

刘展手下兵士因曾经错怪了她,心中多少有些歉疚之意,对她起初调制的羹汤饭菜也不敢多言,大多闭眼强行咽下。而后饭食渐有滋味,与罗沾衣也更相熟,就有人半真半假地玩笑:“罗姑娘多扑些粉,遮去青瘢,容貌身段与那些京中名媛、公候千金相较,也不差什么!”也有心中藏不住事的,目光在她面上乱扫:“沾衣的青瘢今日好似又淡了些!”

她脸上瘢痕本是豹眠木所致,法力回复后自然消散。她怕素颜沾染无谓麻烦,自己幻化了一些上去。现今又因金钏法力受制,青瘢日渐浅淡。

刘展出其不意地将她制住,定是察觉了她身上怪异。但却只是按兵不动,远远观望,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若是向他坦白,自己本是狐妖,他可会放了自己?

罗沾衣不知何故,并不想对刘展说破自己的真身,就像不想在他面前展露真容。只是时时警戒自己:人皆薄情寡义,不可轻信。

第二日申时,刘展一行终于抵达了曲翔城。

曲翔是漠北重要关隘,也是羯人窥伺的要地。只要突破这一屏障,而后便是沃野千里,可长驱直入中原腹地,进逼京师。因此,羯人不仅在亢旱饥馑时对周边大加抢掠,而是暗怀野心时有侵扰。

虽然外城高墙深河,戒备森严,但城内却也是商铺林立,市肆兴盛,竟有几分繁华气象。刘展入城后便至大营见主帅韩承昼,而后便是忙于整肃军容,演练阵法,更少返回城北的府院。

罗沾衣被人看守,困于其中,只觉做了刘家的囚徒。她借口要外出寻找贩卖药草的父亲,却被偶然回来的开疆拦下。开疆一口应承,会着人办妥此事,无需她烦恼忧虑。开疆不会说谎,一边拍着胸膛,眼睛却闪烁躲避,不肯与她对视。末了,竟小声嘟囔:“住在这里又有什么不好?”

她忍耐已到极致。刘展丝毫没有为她除去金钏之意,而按她性情也绝不会向人曲膝乞怜。天下之大,定有奇人异士可以助她破了这蛇锁金钏。难道单单只一个刘展?主意既定,罗沾衣又恢复了和悦颜色,不复急躁,伺机而逃。

这一夜,韩承昼设宴请了刘展前往。开疆在后园将刀枪棍棒都习练了一番,直练得满头腾腾热气。筋疲力尽时才收了兵器,跑到罗沾衣身旁,接过布巾擦去头脸上的汗水。

罗沾衣道:“开疆,你每日这样辛苦却为的什么?”

开疆眼睛瞬即一亮:“终有一日可以像大哥一样,外拒胡羯,靖清四海!”

罗沾衣不禁立眉道:“你若学他,岂不也要做个酒色之徒!”若不是军务繁忙,怕是这曲翔城的秦楼楚馆歌坊酒肆已被他踏遍。

开疆偷偷看她脸色,嗫嚅道:“大哥也只是嘴巴坏些,心肠却好。沾衣姐误会他了。”竭力想了想,又道:“送你的那许多秋冬衣裳,全是他选的布样!”

罗沾衣冷哼一声,又柔声叮嘱:“人生不过百年,最紧要的便是性命。以后遇事切不可鲁莽,战场上拼杀,也要量力而行。切记惜福惜命。”

看他懵懵懂懂点了点头,罗沾衣叹了口气。

缘分只到今日,此后只有各自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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