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个凤君江山,殿下得要,凤君……(2/2)
梦中的场景再一次复刻,云岫只觉得自己又一次被那柄刀刃给捅穿了心口。
她究竟是何时陷入这样的一个泥淖之中的。
云朝岚从身后轻轻抱住了云岫,他已经比云岫高大了许多了,少年人的长发顺着云岫的肩胛垂下,面颊轻轻贴着云岫的肩胛骨,云岫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在她的颈便擦过,酥酥麻麻的。
“不用害怕的,姊姊。阿朝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
弟弟的话无疑安慰到了云岫。有那么一瞬间,云岫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阿朝的话就像一只温柔的手,一直轻缓地抚着她的心口。
原来阿朝已经不需要她来作为倚靠了。
“阿朝已经长大了呢。”云岫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莫名的话。
“长大不好么?可以给姊姊作为依靠。”云朝岚感觉自己真的快要入了魔,当他抱住云岫时最害怕的便是云岫突然化作一阵烟就消失了。
他近日时常做梦,总梦到自己坐在医院的长廊之中,不远处就是重症监护室,阴冷的窒息感不断渗透进入他的皮肤,仪器的滴滴声一直缠绕着他。
他几乎快要被逼疯。
姊姊……姊姊……
有时云岫也觉得真是上天的捉弄,为什么大殿下会是阿朝呢,她的阿朝是如何一步步被逼成这样的?
小院之外。
初墨禅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那座修得颇为雅致的院落,神情莫测。
一旁依旧恢复原本容貌的阿箬安静地呆在一旁不敢说话,因为他已经察觉到自家主子已经生气了。
少年人着黑狐大氅,眼光从院落转到了自己的掌心,掌心血肉模糊,躺着血,沾了泥土,瞧上去颇为狼狈。
他眼见着云岫当时疯狂的模样,心头都已经快疼得滴血。
他将那墓给挖了出来,云岫当初如何挖的,那他也如何挖出来,也在心中将这一笔账记在了云朝岚的身上。
阿箬从来都忘不掉那金尊玉贵的主子竟然面无表情地伸手挖出那些冻土,面无表情的模样都无人敢上前劝阻。
甚至连那块墓碑也被初墨禅无情地给撅了。
只是一时寻来的替死鬼,哪里陪当云岫的正夫?
风吹起了初墨禅的散发,大氅上的狐毛也因为落雪染了一层霜白,他的身后跟着的皆是精兵铁骑。
龙将之中,皆是男子。
甲胄在月色之下闪烁着寒光,令人不自觉地畏惧。
如今女子为尊,为了有着强健体格,自小便是不停锻炼,甚至会服用秘药,只为了突破男女之间天生体力上的差距。
只是人为的逆转终归不如天生的优势,这一支龙将是前朝旧部,百年来一直蛰伏,每个都是从死人堆中摸爬滚打过来的,也从未接受过周朝女子的教化,只听命于前朝墨氏王族遗孤的龙佩之令。
这也是他那好母亲的心头大患。
阿箬走到初墨禅面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主子,现在可否要去迎接陛下?”
初墨禅用帕子慢慢地缠住了自己的手心,素帕上没有多余的坠饰,是当初云岫在船上所赠的那条帕子,他呆在云岫身边照料时,早就悄无声息地给取了回来。
缠在手心的素帕渐渐染成了红色,少年人的墨瞳在月光的映衬之下无端地透露出几分血气。
“国不可一日无君,是该早日带陛下回宫了。”
他的话音刚落,铁骑几乎一起动身。
云朝岚当真以为他的手中只有那一支女卫么?他今日便要让这云朝岚成那瓮中之鼈。
在云岫刚刚准备睡下时,云朝岚便收到了一封来自暗卫的密信。看到那封密信时,云朝岚冷笑一声,还没死?果真如同他所料的那般心机深沉。
他敢这般上门,那他今日便将他的皮扒下来,让岫岫好好瞧瞧他的真面目!
洛扶卿得了风声,心中自然担忧,好不容易铲除的心头大患,如今竟然又卷土重来,如此大张旗鼓,很明显便是初墨禅那疯子故意的!
云岫自然也因为外面的动静清醒了过来,她披了外衫往外走去,却被两个女卫给拦了下来。
“女君切勿担忧,殿下只是去解决一些事情,很快便好。”女卫的语气柔和,动作却没有半分让步。
外面不时传来打打杀杀的声音,云岫的心中充满了担忧。
她坐在屋内坐立难安,现在的阿朝确实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步步在刀尖上走着,如今才不过一两日,便突然多了这么一个暗杀。
正当云岫在担忧地等待时,屋外突然闯进来一个侍君,正是跟在云朝岚身边的闲云。他的身上满是血迹,手中正紧紧握着一道丝帛。
云岫连忙过去扶住他,却不曾想这侍君开口说道:“二殿下,这是拟好的禅位书,可千万莫负了大殿下的一番……”
闲云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云岫看着上面的诏书,诏书之上只差了一个玉玺印章。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另一个血人冲撞了进来。
阿岫从未见过云朝岚这般狼狈的模样。
发冠歪斜,长发散乱,身上的锦衣也早就被划得破破烂烂。
阿岫想要过去扶住他时,门再次被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映入了云岫的眼帘。
来人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丹唇凤目,肤色冷白,长睫微垂。
彼时初墨禅还是着了素衫的卑微奴役,现在的少年郎君似乎又重新成为了那个翩翩的世家公子,着华服,役仆从,眼瞧着再气派不过。
云岫看见他,陷入了一时的震楞之中,这张脸总是令她不自觉地想到玉檀奴。可是二人的样貌还是有些许差别的。
而且眼下有着更加亟待解决的问题。
云岫不自觉地护住了倒在怀中的云朝岚,门外传来的寒意也令她不自觉地瑟瑟发抖。虽然阿岫觉得她是害怕某个家伙才抖的。
真怕眼前人突然拿出一柄雪白的刀刃。
“殿下这是怕奴么?”初墨禅俯身用手轻轻抚过云岫的眼角,一滴泪珠被他擦掉。
他的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个手炉,手炉中燃着熟悉的淡淡梅香,他将手炉递给了云岫。
少年人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那适手的暖炉被他放在掌心,只是他拼命讨好的人却不曾像往日那般听话乖巧地接过。
她的眼中皆是怀疑,这一份怀疑便像火苗子一样在他的心中疯狂窜动化为了浓浓的妒忌。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若是你想要这皇位,我可以让给你,我从来没有那种野心,你能不能……”放过我。
最后三字云岫都尚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初墨禅出声阻止了。
初墨禅伸出指尖轻轻地压住了云岫的唇瓣,表情溢满了温柔,可偏偏眼底深沉似墨,云岫本能地觉得如果自己说出最后三个字,他能当场捅刀子。
她是见过他捅刀子时的狠样的。
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拂开了初墨禅的手,云朝岚轻轻喘息着,一双眼死死瞪着初墨禅,他的体温开始逐渐流逝,云岫更加抱紧了云朝岚。
“殿下无需担心的,大殿下不会有性命之忧。”初墨禅轻轻弯腰想要扶起坐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的云岫。
她便是面上装的再淡定,初墨禅也能瞧出她是害怕着的。
云朝岚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一旁的阿箬见状连忙喊人扶住了他。
云岫紧张地看着云朝岚,又不自觉地想挣脱初墨禅的桎梏。
初墨禅似乎并不在意云岫的挣扎,他唤人打来热水,耐心地帮云岫擦干了她身上的血迹,云岫看着早就被擦红了的手背,小声地说道:“已经干净了。”
熟料正在认真擦拭的初墨禅却依旧擦着,似乎阿岫的手上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唯独阿岫曾受创的指尖,初墨禅是小心避开的。
他的动作温柔细致,云岫也没被弄疼,想到自己的弟弟还被他拿捏着,也只好暂时乖乖地任他摆布。
“殿下想让大殿下活着么?”擦手的时候,这厮还将人命关天的事情当家常一般聊着。
擦完手后,初墨禅唤人取了香膏,还是同样熟悉的香味,云岫先前在他身边的时候就闻惯了他的白梅香。
少年人的指尖轻轻沾了雪白的脂膏,仔仔细细地抹到了云岫的伤处,阿岫方才在思忖这人话中的意思,后知后觉地看见他的掌心居然伤痕累累。
这样的状况,就跟玉人有了裂隙一般,令眼前完美的少年一下子有了瑕疵。
可云岫心中有气,更不想管他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面对他的询问,她没好气地回答道:“当然想。”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初墨禅温和的态度给了她试探对方底线的胆子,反正现在她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
可话音刚落,云岫又有些懊恼了,若是一下子把他惹毛了,岂不是不好?
熟料对方似乎并不在意云岫不好的态度,只温温和和地说道:“让大殿下好好活着享受荣光,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为……为什么?”云岫有些结巴了。
她的伤口不知何时又重新被包好了,而她也被初墨禅逼到了床脚。
“这江山,殿下要拿着。墨禅,殿下也是要娶的。”
阿岫觉得要么是她疯了,要么是初墨禅疯了。
又或者是这个世界疯了。
最不适合成为帝王的她居然要成为这江山的执掌者。
她这辈子最多就是小学的时候当过背书组的小组长,管过的人就前后桌,还时常管不住。
像她这样性子绵软的,根本不可能合适当一个领导者,云岫在这方面相当有自知之明,这江山放在云曦云昭手上至少保底守得住,放在她手上,她大概率只能当吉祥物。还是只能看百官吵架的吉祥物。
而令她最看不透的便是初墨禅,他竟然要嫁给她,他要成为凤君?
难不成他喜欢她?
不不不,这个可能性云岫觉得比小行星要撞地球更加离谱。
究竟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魔怔玄幻了?
当然此时此刻说实在的,云岫还是更想问问是不是初墨禅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