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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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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的树叶没被惊扰, 入目在街巷里四处都亮起的灯笼也没褪色,萧白舒问的话看起来应景极了, 比以前不知风趣的样子好上百倍。

只是楚欲千想万想, 都没料到,虽然是准确地避开掉所有他不想回答的问题,这么好的气氛,却偏偏问了一道最简单最没分量的话。

“是啊。”

所以他面朝前方, 步履散漫, 款款地重复了一遍:“清风间, 我跟你, 什么也没发生。”

萧白舒曾经深信不疑,他们有过肌肤之亲。

是楚欲行事不轨, 也是自己因药性做了糊涂事, 还因为是自己将楚欲······所以连说理都提不起气势。

直到自己花了钱买了人去打听,得到的消息跟他想的却完全不同。那晚的清风间,他所在的厢房里,一夜安稳,并没有什么动静。

所以萧白舒才开始怀疑,是不是根本没发生什么?不然怎么会,毫无动静?

这种事想起来实在是有失体面, 但不弄明白他心里更是不畅,楚欲那样的浪荡子, 会不会是因为屈居人下所以才那么安静······连这种没颜面的猜测他都想过,又被自己一一驳回。

甚至在刚到宁州得到消息的时候,他还暗自期盼过, 他们真的发生过什么,这样也好让自己现在这些莫名其妙来的心悸有个归所。

如果他们当真什么也没有过, 那他和楚欲之间要怎么算才好,还会有联系吗?

“那你为何骗我?!”萧白舒想起这种种,声线也沉下去。

“你不是知道嘛,”楚欲倾身凑过去一些,“我想从你身上打听洗髓易骨散,既然在你那,你又偏偏不肯给我,我就用了点非常手段了。”

他说这还伸手在萧白舒面前两指一撚比出来一点点的样子:“不这样,怎么好跟你攀上关系呢?不过萧庄主当时果然烈性,宁死不屈。”

萧白舒直直地看着他:“也不是你给我下的药。”

这是个有了答案的肯定,不是问句,楚欲却觉得萧白舒有股压迫感升上来。

白云庄主,该不是要生气了吧······

他心里默默暗念,萧白舒这头就更进一步了。

“你打残了他们,救了我。”

“断了其中三人一手一脚。”

“还废了那个贼首的筋骨,让他只剩一口气而已。”

······

楚欲听惯了被他说卑鄙无耻,突然来这样正正经经地被点名,说些随手相助的事情,颇有些不太习惯。

“这也没什么,顺手罢了。”

他转过头躲开萧白舒的目光:“要不是你晕过去了,我早就把你办了,我只是没兴趣跟晕过去的人玩。”

“那这样骗我,好玩吗?”萧白舒忍着胸膛那股难以排解的情绪问。

他一向有脾气,被点着了就能恨出来,被楚欲被冒犯了,也向来没什么好脸色,能直接发出火来。这回怎么都不能指着鼻子骂了。

楚欲帮了他,救了他,从承州的清风间,到路上为他犯险,甚至夜袭白云山庄拿走了他的玉镯也是。

虽然初见是时阴差阳错替他戴了那支玉镯,可后来都是明知凶险还要跳进去的。

希望那晚是真的这样的荒唐念头,在确定了是骗局之后无与伦比的强烈。

楚欲被他问得难得无话,想说是挺好玩的,又没见过萧庄主这幅好像憋着气的样子,这比平时点炮仗的还难伺候。

今晚这么闲适舒坦的景致,是想要在外面不消停吗?

萧白舒目不转地看了他一会儿,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常,沉默着走了几步,收拾好自己的语气,才说:“这些消息可花了我不少银子,你准备怎么还?”

“这怎么要我还?”

不自在的气氛消散下去,楚欲也如常道:“萧庄主自己要去查,不查不就好了。”

说完便想起来,当初在萧白舒的对影庭里,有一晚收到过放消息的箭。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是蓝绿色的翎羽,银铁暗器,按价钱划分,是超过五千两的消息。

“哦——听风追雨,”他了然道,“萧庄主找他们重金买了消息。”

“······”这回轮到萧白舒沉默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楚欲猛地笑出声来,“你怎么不直接问我啊?我数数,超过五千两,你的身份,再加上他们接单图吉利的零头,这得六千六百六十六两白花花的大银吧,真吉利,有福气!”

他将六千六百多两银子咬得清清楚楚,一字一字地说给萧白舒听,又道:“白云山庄真是好阔气啊,这么多的银子,我喝酒都得喝上好几夜。”

萧白舒等他笑够了,什么面子也去得差不多了,一个误会而已,没有人能给他一个说法。

楚欲现在这样,更不像能给的样子。

他换言道:“什么样的酒,这价钱只够你几夜?”

“大旗皇城里的清琼霜露,顶好的烧酒。”楚欲回他。

萧白舒:“你这个喝法,活该没钱花。”

“现在不是有你了吗?”楚欲拿手背拍拍他的胸口:“萧庄主这么有钱,匀给我几口酒喝还不容易?白云山庄对下人都这么抠门的吗?”

“清琼霜露,没有。”萧白舒微微侧首看了楚欲一眼,将那双含情灵动的双眸印进眼底:“烟云寒,管够。”

“也不错,”楚欲见好就收,“勉勉强强将就。”

“唉。”过了会儿,他出声轻叹。

“怎么了?”萧白舒问。

楚欲惋惜道:“萧庄主把这么多钱白给人多可惜,给我多好,我给你抹了零头,只要六千两。你不是持家有方吗?这都是雪花白银啊。”

萧白舒不想看他得意过头:“······是我猜的。”

“我只打听了那晚房里有什么动静,隔壁的厢房都住了哪些人。”

“这还能有什么动静?”

楚欲意外萧白舒脸皮这么薄的人,是怎么好意思跟人张口打听这种话:“萧庄主看着严谨,做起事来倒是,挺会找要害的,这会儿不害臊了?”

萧白舒今晚似乎怎么都不受他挑衅,偏过头不予理会,只道:“不是你下的药,我想你应当不会做什么。”

“萧庄主,”楚欲发问,“你这是干什么?在跟我道歉?还是道谢?”

没等萧白舒理出来个合适的缘由,楚欲就先摆摆手:“不管是道什么,都用不着。”

“我有我自己的事情,救你是举手之劳,顺便给自己行个方便,你这么老老实实,还压着火气来谢我歉我,我不自在。”

他轻笑一下:“换做平时,就刚刚那话,你八成已经让我滚了吧?”

以前是误会了楚欲,说过难听话,现在萧白舒想正经点地去看待他,才发现自己的确就是楚欲说的那样,覆水难收,那些话也不可能收回来。

后悔完全不会,只是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萧白舒有些生硬地回应:“一码归一码。白云山庄不欠人情。”

“行吧。”楚欲好说话得很:“那就看在我三番两次保住了萧庄主的贞洁和性命,你告诉我洗髓易骨散的下落吧。”

“这个不行。”萧白舒一口回绝。

“那你这人情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啊。”楚欲道。

“······除了这个。”

“那就先欠着吧,”楚欲上下打量了一番,“反正洗髓易骨散我一天没到手,我就不会离开你半步,白云庄主就在我跟前,药方我迟早会到手。”

萧白舒点点头:“好。”

楚欲笑了笑:“萧庄主,各凭本事。我护你安危是拿人钱财,□□,混进白云山庄也好,如今伴你左右也好,等同于我的本分,要是让我盗走了洗髓易骨散,也是我的本事。到时候,还望高擡贵手。”

他这话说地丝毫不知遮拦,明目张胆,可身姿挺拔,眼眸明亮,反而透出来快意风流的劲,过了会儿,萧白舒才转过头看着湖面的荷花灯应声。

“好。”

两人走过人来人往的街,又闲散的逛上河边,水面上飘着两只装点过的三层花船。

船上的门窗紧闭,外面都是亮起的五色灯盏,偶尔有几声欢声笑语遥遥地飘出来。

“萧哥哥,给你。”

一个小孩儿踩着廊桥的木板跑过来,轻轻地拉拽萧白舒的衣摆,将手里的一个荷花灯给他。

他低下头看,是那个酒庄老板的小儿子。

以前见过的时候年岁太小,跟着他爹喊庄主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就稚气地叫哥哥,萧白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接过来荷花灯,是大人们用的东西,小孩儿要两个手才能抱住,方才一只手去拉他的衣摆,还差点就掉下去。

萧白舒觉得奇怪,问道:“跑这么远过来,送给我的?”

小孩儿点点头,圆圆的脸蛋悄悄地往他身后的楚欲看。

“给萧哥哥。”他脆生生地说。

萧白舒先想到是酒庄的老板想让他凑个花灯节的热闹,然后就抛开了这念头,他是来巡视商铺的,也没有什么过重的交情,花灯节,倒无需在意他。

“萧哥哥去放花灯吧。”

小孩儿看着楚欲朝他笑,就催促道,还伸出手去推了推萧白舒。

突然心上微动,萧白舒顺着小孩儿的目光侧首,连头也不用回就知道楚欲在他身后。

也想起来了,方才那阵,楚欲蹲下身拿糖葫芦去要挟这个小孩儿,拉过小孩儿的手,应当是给了钱,还说了些他听不见的悄悄话。

他摸了摸小孩儿的发顶:“是他让你买的吗?”

小孩儿抿着嘴点点头,然后不好意思一样,转身跑开了。

萧白舒手里拿着桃红色的荷花灯,转过身楚欲正倚靠着河岸的长亭廊柱。

“喜不喜欢?”楚欲问。

“······尚可。”

“喜欢就好。萧庄主笑一个来看看?”

萧白舒手里拿着荷花灯,本应格格不入的,他身量高,又是个大男人,那这种女儿家的东西,但不知怎么,也不觉得这花灯看起来女气了。

做的很精致,纸糊的严丝合缝,没有一点多余的,颜色也漂亮。

“整天冷着张脸多没意思,白长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楚欲看他发愣,还在逗他。

几步之遥的岸上就有买花灯的商家,长亭走廊上也有打闹嬉笑的姑娘,和对面的情郎隔着江唱宁州小调,情意绵绵。

萧白舒看着楚欲几乎一半都隐在屋檐阴影下的身影,那张嘴总爱说些让人生气的话,听起来好像也不那么讨厌了。

入目的笑容也在昏暗里不那么清晰,他却不自知地跟着轻轻弯了弯唇角。

楚欲立刻作势拍了拍掌:“萧庄主果然俊朗不凡,一笑起来就更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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