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2/2)
无视骥远真心相爱,可朕接到的消息,却是你一厢情愿地缠着对方,人家根本就从未对你表露过什么,甚至为了避嫌,经常夜宿军营不肯回家的。”
新月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天哪,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造谣污蔑我、污蔑我和骥远之间的感情?就因为我们相爱吗?”
“是不是污蔑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以为你的那点心思没人知道吗。”乾隆嘴角微扬,只是单纯做出笑这个表情,却令新月遍体生寒,“从荆州事变,努达海率领军队将你救起开始,你口口声声说要报答努达海和骥远父子俩的救命之恩,身为女子却不顾自身清誉,经常孤身一人半夜跑到将军帐篷前期望与恩人们偶遇。进京后,你承蒙太后怜惜,如愿以偿住进将军府,不好好呆在自己院子里为尸骨未寒的父母兄弟诵经祈福,反而命贴身奴才时刻留意努达海跟骥远的动向;你贵为王府格格,十指不沾阳春水,却心甘情愿下厨做羹汤给辛苦劳碌的骥远补身子,差点没把厨房给烧了。你说你喜欢骥远,亲手缝制的第一件长袍却是送给努达海,并附上短笺一张,字里行间无不缠绵悱恻,道尽了少女怀春的萌动和心愿。”乾隆如数家珍,虽然在揭露别人的隐私,却一点惭愧心理都没有,声线无一丝起伏,平淡如无波古井,却蕴含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叫人无法质疑其中的真实性。
乾隆的长篇大论太后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回过味乾隆话中透露的意思,倒抽口气,难得结巴,“皇帝,你,你的意思是……”
乾隆好整以暇地颔首,“就是那个意思,端王可教出个多情博爱的好女儿啊。也亏得努达海父子坐怀不乱,安分守已,瓜尔佳氏治下有方,把整个府邸治理的像铁桶,若非如此,朕亲封的多罗格格周旋于奉旨抚孤的忠臣父子之间的风流韵事一经传出,民间又多了个饭后茶余有关皇家的闲谈聊资,宗室格格们的名声都被踩到泥地去了。”说着话时乾隆的语气始终不急不缓,不带一丝火气,好似完全不在意有人往皇家颜面泼脏水。如果和嘉在这的话,肯定指着乾隆的鼻子说:装蒜!
太后简直不可思议极了,她听说过有些番邦、部落,儿子可以娶自己父亲、兄弟的女人,也知道有些大家族中偶尔会出现不安份的女子背着丈夫与其他男人或者没血缘的儿子有染之类的阴私事,但活生生暴露在她眼皮底下的却是生平第一次。她一开始便知晓新月对骥远有意,却没曾想到她竟然荒诞到连年过半百完全可以当她爹的老男人也心怀旖旎,这根本是在挑战那根被女子从一而终的封建教条深深洗脑禁锢的神经。
嚯的瞪向新月,比利刃还要尖锐的眼刀刮得新月周身作痛,寒如万年雪山的声音更是冻死人,“新月,哀家问你,皇上说的这一切是否真有其事!”
“我、我……”新月仓猝慌张的胡乱摇头,颤抖的唇瓣没有一点血色,眼神闪烁不定,眼中盛满了心虚惊恐,在太后充满杀气的瞪视下,支支吾吾连她最拿手的“真爱无罪”都说不出来。
太后本就相信乾隆不会无的放矢,只是太过荒唐难以置信,才会质问新月,此时见她的反应,哪还不清楚真相,顿时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身体抖得像羊癫疯发作,乾隆真担心自家的高龄老太受不了刺激就此厥过去。
“啪!!”重重拍了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抖了几抖,太后剥下慈祥的面具,厉声大喝,“来人!将新月格格押入后殿佛堂,日日抄写《孝经》、《女戒》百遍,无旨不得踏出佛堂半步!”
很快两个身材健硕的老嬷嬷出现,拽起新月,无视她的挣扎哭喊拖了下去。
虽然惩罚了新月,太后仍然觉得有股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憋得发慌,想了想,转头对乾隆严肃地说道:“皇帝,这事非同小可,一旦传出什么流言蜚语,皇家颜面何存!”
“皇额娘觉得应该如何处置才妥贴呢?”乾隆轻缓地问道,仿佛真心期待太后的意见。
“虽说新月在孝期迷恋风花雪月,做出此等不孝不贞的荒唐之举,但她毕竟年幼不懂事,若没有人引诱唆使,哀家是万万不相信的!依哀家看,十有八/九是他他拉父子垂涎新月的美色与她的身份地位,利用奉旨抚孤之便,勾引新月犯下弥天大错。”太后言之凿凿,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对他他拉一家恨之入骨,“此事事关重大,他他拉父子悖逆圣意,意图诱惑年少无知的格格,给宗室蒙羞,实在可恶之极,皇帝定要将他们严惩不贷!”
太后最后一句话几乎可以算是后宫干政了,而乾隆居然一脸认同地点头,“皇额娘说的极是。只是朕今早刚下旨把紫薇指给他他拉骥远,这突然又处罚他他拉一家,岂不是自掌嘴巴?何况新月的事情本就不光彩,他他拉父子又有军功在身,明面上没犯下过什么大错,朕实在不好随便处置他们。”
“但如此轻易放过他们,以后他们变本加厉又该怎办?原本哀家还以为他他拉一家是个好的,把抚养忠臣遗孤的重任交予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阳奉阴违,根本就不把皇帝和哀家看在眼里。上梁不正下梁歪,紫薇是哀家的亲孙女,决不能将她往火坑里推!”太后是咬定青山不放松,铁了心要处置他他拉将军府。
“这倒也是。不过从朕收到的消息来看,努达海和骥远对新月从来都是谨言慎行,恪守礼节,从未与她单独相处过,完全是新月一厢情愿地缠上去。尤其是骥远,面对诱惑始终固守本心,而且他年轻有为,能文能武,又救过紫薇,和紫薇算得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因此朕才会把紫薇指给他。”乾隆就事论事,顺便把骥远的形象扭转过来。骥远是他看好的女婿,可不能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新月就毁了。
眼见太后不以为然想反对,他状似无意地接着道:“其实认真说来,将新月放到奴才的府上去抚养本就是不合祖宗规矩,我们皇室又不是连个小小的格格都养不起,却推给奴才,从而惹出一系列丑闻,这要让天下人知道了还不晓得如何非议耻笑我们皇室。幸好当初没让克善也一起去了,否则罔顾忠臣遗孤推卸责任的大帽子就真的扣上朕头顶了。”乾隆长吁短叹,一副侥幸至极的样子,看似不经意的话语也有提醒太后当初是她自作主张一意孤行把新月送进他他拉将军府的,如今事情大条,她难辞其咎的成分在里头。
果然,太后听出乾隆话中隐藏的含义,顿时噎住,尴尬地别开眼,不吭声了。
“反正离紫薇出嫁的日子还有些时间,在此期间朕会派人密切关注他他拉一家的举动,倘若骥远真的表里不一居心叵测之人,朕就是被人说成言而无信也定将两人婚事作废了。有道是日久见人心,皇额娘,我们就拭目以待吧。”最后,乾隆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