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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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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珩一见张昙的神情便知对方应是不知道表哥的真实身份。她刚刚也在犹豫,不知表哥到底是何意。但是张昙已经走到哈尔达,再藏掖的话她心中过不去。

她心里替表哥浮起一点歉意来:“表哥也是有苦衷,若是有任何不周到之处,我代他向两位致歉。”

武小娘子这一句话让张昙终于确定:那武钲果然不是武家人,他可没有这样细腻的心思。

她想说不必致歉,贵表哥不是第一次藏头露尾。但武小娘子的面庞和双眸明净得如没有一丝云翳的蓝天,她到底不愿将对武钲的火发到武小娘子身上。因此她只笑了笑,道了声无碍。

武娘子不知道前情,她也不是那种与有荣焉的猖狂之人,见张昙只是笑而不语,便知道表哥先前恐怕是多有得罪,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又实在关心表哥,犹豫了一时,到底还是问起了表哥的近况。

张昙向来拿得起放得下,说不迁怒就不迁怒,便将自认识以来到一路同行的情形一一道来,末了,说道:“原本计划是一道过葱岭来焉耆的,在照城时,武公子,二王子称他有事,需要绕道西行,故而没有一起来。他只道必会再见。”又道:“二王子在照城与我们分别时,一切都安好。”

说完,想一想好像除了那枚金精珠子,武钲也没有给别的表记,便从从阮叔手中拿过那枚金精珠子,放在了中间的地毯上。

张昙说时,武小娘子便一直凝神听着,到这珠子拿出来之后,她伸手将它捏着放在了手心上。

这珠子说实话,就是一个珠子,并没有任何其他特征。然而武小娘子看了又看,忽然她眼中涌出泪水,双手交握,将那珠子捂在了胸口。

张昙无言,阮叔移过了目光,心中都想,不论如何武钲到底是离家两年。天地茫茫,恐怕这两年间没有传回任何音信。如今好容易有了消息,家人激动落泪实属常情。

武小娘子泪流满面,默默哭泣。

张昙没有想出安慰的话语。屋内漂浮着细小尘埃,天气炎热干燥,叫人时常有种自身水份在流失的错觉。张昙心里只盼望这种炎热能尽快将武娘子心底的泪水吸走。

飞舞的尘埃为表,标记着泪水的深度。当武娘子终于宣泄一二,可以勉强出声时,她首先为自己的失态而道歉。

张昙忍不住打断了她的歉意:“无妨,换做是我,得知久无音信的亲人消息,也会大哭一场。”

文竹去端了水来,武娘子的侍女服侍着她洗过了脸。

重新整理之后,武娘子先问张昙这珠子能不能给她。张昙自然道可以。武娘子谢过,然后就请张昙一行同她一道回去。

“你们远道而来,表哥不在,便由我代为招待。请随我家去吧。家中虽鄙陋,却也能聊尽一番地主之谊。”

张昙不问为何二王子的家人不出面,只是客气推辞。然而武娘子很坚定,张昙只得从善如流。

收拾行李时,阮叔问起了阿扎,他说了自己的打算,张昙点了点头。这边文竹行李收拾好后,便了何罗,彭重等人一同随武娘子去了。

这头阮叔自安排人慢慢收拾,又去同阿扎商议。

原本阮叔是打算请阿扎一路帮忙翻译,毕竟他们不通焉耆语。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对于阿扎的能力和品性都很相信,但是现在情况有了变化,他们将要相交的不再是普通商户,而是都会说雅言的上层,那么阿扎这个翻译便不再必需。

阮叔将情况一一说明。阿扎也表示理解:先前谈的时候也只是说跟到都城,后来阮叔虽流露过延长续用的想法,但到底没有明确。

于是阮叔按先前说定的结算了费用,又另外多给了一些,作为阿扎回去路上的盘缠,又道他今日已续交了一日房费,阿扎可以住到明日再回,如此也可有时间采买补给。

“我知道你肯定是要去拜过城中寺庙之后再回去的。只是我托大还是嘱咐你一句,不要把钱都舍出去了。这一路回去还要盘缠,你家人还等着你拿钱回去过生活。”

这么嘱咐是有缘由的。这一路同行,阮叔已多次见识过阿扎对婆罗门教的虔诚。每过寺庙,除了下马,阿扎还必定要去庙内跪拜一番。因焉耆人特别讲究供奉一说,每次跪拜,阿扎还必定要奉些东西放在大小塑像之前。

先时出来时他手上大概还带了些银钱,因此大多是买的专作供奉用的洁净之物,后来钱花完了,他便特意留一部分阮叔发下的吃食,用一个布巾仔细包好,再奉到庙里去。自己因此半饥半饱,却还喜笑颜开,从不抱怨,“每拜一座寺庙,我便攒下许多功德,这些功德可保佑我全家平安,无病无灾,还可化为来世的福分,保佑来世我们不会再如此受苦。”

来世是婆罗门教的说法,即为人的来生。

彭重他们觉得此言有些无稽,来生大家不过都是从头再来,哪里还会和本世有什么牵扯?况且,本世已然如此艰难,就该先把本世过好再说,如何还有空去操心来世?

虽说理不辨不明,但说到底这又是风俗不同。因此众人虽不理解饿着肚子去礼拜之举,却也任阿扎去了。

但现在不一样,这一回阿扎手上有好些银钱,阮叔怕他一把全撒出去了,因此特地嘱咐了一回。

阿扎笑起来:“多谢老爷。老爷放心,手上银钱我已做了分配,不会全部花出去的。”

也只能如此。一时行李都收好,阮叔与阿扎告辞,然后随着武府的家仆走出客店,往御前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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