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顺我者昌(1)(2/2)
刘钰头也不回地扬了扬拿烟的手,拐上楼梯,消失在他视线中。
边走边回味昨晚的一切,随口问了紧跟着她的胡玄舟一个问题:“玄舟堂主,你为啥不反对我赚耍牌的钱呢?”
明显感觉到胡玄舟呼吸一滞,继而稳稳地弹了弹烟屁股,轻笑反问:“为啥要反对?”
不待她思考作答,他将吸满的烟气缓缓喷出,漫不经心回道:“弟马,我知道你跟小四教主有些心结。你与他之间如何,我本就无权过问;且领堂教主如何指教你,听与不听那也是你个人的事,自然与我无关。但……”
深吸一口气,胡玄舟清清嗓子又说:“我胡玄舟乃是二太爷嫡传弟子,在他老人家座下修行八百余载,只懂得一个道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旁人如何我向来不在乎,是非对错我也只遵我自个儿的原则。天下万事在我看来不过如此罢了,你若想从我这寻求答案,我依然只有这八个字——”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又是近乎异口同声。可刘钰的疑惑才喃喃出口,胡玄舟便将烟头弹飞。
还亮着火煋的烟屁股顺着栏杆间的缝隙直戳戳掉在一楼,吓得刘钰急忙趴在栏杆上抻长脖子仔细观望半晌,确定底下没人才放下心。
胡玄舟答非所问说尽奇怪的话,刘钰听得云山雾罩的。但他突然来的这下子,不仅将她一夜未眠的头昏脑涨驱散,也为她心里燃起的那把邪火添了一剂猛料,“轰”地便在脑子里炸开,搞得她爬楼梯都跨起大步了,两级两级地疯狂往上迈台阶。进家门瘫在沙发上好半天了,还呼哧带喘地满头冒汗。
她从毛衣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沓子钞票扔在茶几上。
大姑正拖着地呢,摔下拖把叉腰指着她就骂:“小刘钰,我说你咋一宿不招家呢!你可真行,陪香客打麻将能整这老些钱?疯了吗你!痛快交代,你昨晚到底干啥去了,是不是跟人赌钱了?”
刘钰正要解释,大姑一把掐住她的胳膊,又随手抓了把散落的纸钞,举到她眼前用力摇晃,痛心疾首地吼:“这要让你奶知道了,腿非给你打折不可!家里还没困难到让你借老仙的法力去耍钱吧?你爷活着的时候嘴伴年跟咱们说那些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刘钰不甘示弱瞪回去。
“那这钱是咋回事?”大姑也瞪起眼睛。
晦暗的眼窝昭示着她的心力交瘁。
她用力将纸钞丢在地上,红红绿绿瞬间与潮湿的地砖紧密贴合。
刘钰猛甩开她的手弯腰捡钱。大姑再次狠狠揪住她的胳膊,强行将人拉起来,扬起巴掌就要扇下。
刘钰不仅没躲,反而歪着脑袋递过去半张脸,斜眼恨恨地瞪住她:“你打,使劲打。从小到大数你打我打得多,再多打两下我也没所谓,最好打死我!”
扬在半空的手因这些狠话而僵住,旋即颤抖着无力垂下,与它的支配者一块颓然摔进沙发。
大姑捂着脸蛋顿时嚎得浑身打颤,边啜泣边摇头低吼:“爸啊,你为啥走得那么早哇!要是你还活着,至少我们娘儿几个还有个主心骨……这日子可咋过啊,没法过了……你的好孙女现在老有能耐了!大半夜跑出去野,跟人赌钱……我好心好意管她还跟我犟嘴,牲口霸道的,我真是白对她好一回——”
“耍大小姐脾气回你自己家耍去,在我家逞啥能?”刘钰梗着脖子站在原地不客气怼道。
大姑立刻止住哭声,草草抹了把眼泪起身就要继续骂。
刘钰眼疾手快按住她的肩压了下去。
就那么扳着她不放,始终瞪着血丝满布的眼珠,面对面接着放狠话:“我最后再说一遍,爷爷耳提面命说的那些话我一个字都没忘。你用不着跟我整这出,刘文英。还有,我也只解释一遍,这钱,是香客自愿舍出腰包给我的。是,你猜的没错,确实是打麻将赢的。但这不叫赌博,是因为他们有求于我,不介意让我占这点小便宜。人情往份的礼节,你都 50 来岁了肯定比我更明白吧?”
说到这里,她松开手站直,低头踩住一张百元纸钞,掏出烟盒快速抽出一根烟含在嘴角。
点烟时睨眼望着大姑愠怒不消的表情,又说,“我前天晚上说过了,奶奶治病的钱我自己会挣,你们三个姑娘只需好好伺候老太太乐呵就行。至于别的——”
她弯腰将钱一张一张单手拾起,“都是我自己的事,你们少管。”
刘钰拿着钱,学着大姑之前的举动,在她眼前近距离晃个不停,“我堂堂正正赚我该赚的钱,连咱家老仙儿都没意见,你瞎操个鬼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