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怨邻之恶(3)(2/2)
雷春龙不服气地小声回道:“问咋了,怕他干鸡毛?这帮玩意儿披个狗皮装得人五人六的,最他妈信你们跳大神的就是他们,别听他整事,去他妈的!”
“闭嘴吧你,到人家地盘上就老实的!”
“我凭啥老实啊,我又没偷人家孩子也没犯法,地地道道的良民,能把我咋的?”
“……”
两人以家属的身份与一家三口并排坐在一间小会议室里,正对面是被这件恶性诱拐儿童案召唤而来的当地刑警,以及小胡和他同事,共计 5 个面目严肃的警察,轮番盘问了一遍今晚的全过程。
其中,明显是领导的圆脸刑警,听完雷春龙和刘钰是故意逃离车祸现场,未经同意私自前往寻找昊昊,当即不乐意了,拍着桌子怒斥他们——藐视警方、轻视嫌疑犯、无视可能出现的危险。
总而言之,视法律法规和生命财产安全于不顾,简直狂妄盲目到一定程度了,若非念在他们都受了不轻的伤,再者作为孩子的家长因着急而冒失是情有可原的,幸好解救了昊昊且抓到了不法分子,不然的话,按雷春龙等人的行为举动,是可以定性成扰乱警方办案流程,依法行政拘留的。
刘钰噤若寒蝉,和昊昊爸妈一块,此起彼伏把头点成了小鸡啄米状,老实巴交地听着领导训示。
当然了,昊昊爸妈咋想的她就不知道了,她自己只是表面乖巧,内心却在疯狂腹诽领导——
“啥叫扰乱办案流程啊!”
“你家孩子丢了,你还能坐那稳稳当当喝茶等信儿吗?可算长个嘴了你,屁话一箩筐。”
“还情有可原……用你情有可原吗,原个鬼啊!”
“等你们研究好流程出去找孩子,黄花菜都凉成大冰块了!孩子能不能活还两说呢……还拘留我,可显着你有官威了,叭叭地没完没了……”
“真该让你认识认识我们安县的方大局长,好好看看他是怎么恭恭敬敬对待老娘的,哼!”
可能是她的臭脸太过显眼了,领导斜眼瞥到她便悬住目光,边摸起烟盒,边细细打量她好几轮,将烟衔在嘴角,有些含糊不清地随口叫人:“胡,你刚才说这女同志是干啥的?”
没等小胡警察开口,领导嗤笑一声,拉长音调自问自答:“啊,出马仙啊——咋?就你算出来孩子藏哪了呗?完了连唬带骗让人陪你去捉鬼?降妖?做法?”
他忽然用力锤了一下桌子,拔高嗓门,“既然知道孩子在哪,为啥不第一时间通知警察?你是不是跟嫌疑人早勾结好了意图绑架勒索?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十分怀疑你的真实身份,你最好自觉一点往出交代,趁我们还有耐心跟你好说好商量——”
“哎哎,警察同志,”雷春龙扬声打断他,舔着牙花子歪头笑了,“你这话说的不太对,我得提出点意见了。”
领导横着眼珠子向他看来。
雷春龙干脆向后一靠,抱起膀子翘着二郎腿开始狂抖,就那么歪着脑袋,斜眼迎接对方的审视。
无声对峙片刻,他清清嗓子很突兀地问:“先跟你打听个题外话,你在萨区刑警队啥官职?”
领导一愣,紧锁眉头,“跟本案无关的事别瞎打听!你态度给我端正点,把腿放下,老实坐好!”
雷春龙根本不听他的,继续没正形地抖,往前探了探身,加深笑容,“你们萨区副局长还是雷云长吧?刚刚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姓雷,这一笔啊,可写不出两个雷字!你不用搁那种眼神瞅我,不信话你就打个电话问问好了。啊,要是你职位不够高没权利跟老雷对话,我不介意替你问。”
说着,他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雷云长”的号码,又将手机放在桌上。
随手一弹,手机便“嗖”地划过一道直线,刚好停在领导眼皮子底下。
雷春龙扬扬眉,重新靠向椅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警察同志,我这话都撂了,你要不打过去,显得我多像吹牛逼啊!”
对方的目光纹丝不动停在手机上直到息屏为止,才一脸复杂地擡头看向他。再开口,语调明显弱很多:“你到底是什么人?”
“遵纪守法好公民,”雷春龙高声道,嘿然一笑,“至于别的没啥好说的,我把你刚说的那句还给你——跟本案无关的事别瞎打听,态度给我端正点。”
他起身捞回手机,摸在手里把玩翻转,“事先声明啊,我可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是你自己不肯打电话求证的,在场所有警察同志都是见证人,咱就哪说哪了吧!回到刚才的问题,我来回答你——”
顿了顿,他直言刘钰是他请过来帮忙的,又简洁明了道明她是如何说服小胡警察的,又是如何掐算出昊昊所在方位的。
刘钰本来提心吊胆怕他嘴上没把门,将两人在车上关于勇斗四鬼的对话全都秃噜出来,没想到这家伙还是挺有心眼的,到底把这段藏住没说。
搞笑的是,他提起小胡吃瘪抓狂那段,被点名的小胡,迫于同事大行注目礼的压力,不情不愿红着脸点头应和他。正无处发泄闷气的领导当即把矛头对准小胡,好一通吹胡子瞪眼批评教育。
又留几人在此盘问完剩下的质疑,便下了逐客令,自顾带他的人匆匆离开,去参与审讯老头了。送别几人的工作自然而然落在了小胡和他同事身上。
女警察面带歉意地冲他们笑笑,带几人去录入身份信息又留下联系方式,以便后续及时配合办案。弄好后,二人送他们出了警察局大门。
临别前,小胡还犹犹豫豫的,好半天鼓起勇气问刘钰:“那个……你说我前女友在等我,是真的吗?”
刘钰柔柔地笑了,“别问我,做个行动派吧,再见。”
小胡愣了愣,随即释然微笑,重重点头挥手道别。
五人转身便向着院门口走。
离大门越近,徘徊在门前窜来窜去、跳马猴子似的张勋可那张紧急集合的脸就越清楚。随处一瞥,看到雷春龙的瞬间,他赶忙迎了过来。
正打算告知:他是怎么费劲巴拉说动他爸,派司机开那辆加长商务车过来接他们的。扫向刘钰,他嗷一声尖叫,下一秒便扑上去把人从老叔手里抢过来,捧着她的脸大吼:“钰姐,你咋满脸血呢!唉呀妈呀,这是咋了啊,哎呀,哎呀……”
他语无伦次了,除了“哎呀”,磕磕巴巴啥都说不出来了。
刘钰拂开他的手,见司机很识时务地悄悄打开车门,拧身第一个钻进去,扒着车门回应:“赶紧去医院吧,我快晕死了,上车再唠。”
说完,她忙往最后一排坐。张勋可急不可耐蹦上车贴着她坐下,接着是一家三口和雷春龙。雷春龙和昊昊妈坐第二排,昊昊爸去了副驾驶。
昊昊早撑不住瘫在妈妈怀里睡得直打呼噜,不时还抽搭两下,昊昊妈心疼地抚摸着孩子的小脸,又眼泪叭嚓上了。刘钰见状,一把捂住张勋可将要放声的嘴巴,嘶声示意他别吵醒孩子。
发动机轰鸣的同时,她将隐藏在幻境之下,用心看到、用魂识体会的怨邻旧事娓娓道来,还原了引发这场无妄之灾的前因后果:
“唉,总地来说,这是一场孽缘。那个老头当真应了老话——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龙哥,你不是跟我说夜火造成一家四口身亡么?那把火,就是今天拐走昊昊的老头放的。
他是四口人的邻居,叫付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