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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 《我的婚礼 6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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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地靠近涧边,探头向下望去。只有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和震耳欲聋的水声。

这里就是虎跳涧?她的“巢穴”在涧底?我怎么下去?又怎么可能在涧底生存?

我眼角的余光忽然看见,左侧不远处的悬崖根部。

紧贴着汹涌的涧水上方,有一个向内凹陷的阴影。

那是一个山洞的入口。

入口不大,被几块突兀的岩石和垂挂下来的藤蔓遮掩着,在黑夜里极难发现。

洞内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是这里吗?

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我就是这里。

之前闻到的腥气,正是从那个洞口飘散出来。

我看了看天色,估算着时间。

戌时应该已经到了。

她说的“归宁”,是回这里?

我握紧了老虎钳和那块碎陶片,老婆婆给的小布包在胸口散发着微不足道的温热,此时却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

去,还是不去?

黑暗的洞口,像一张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巨口。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与其在涧边等死,不如进去看个究竟。

至少,我要知道,耗子是不是也在这里,老刘的仇,还有我这被强加的“半夫”之名,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拨开湿滑的藤蔓,踩着涧边滑腻的石头,弓着身,钻进了那个山洞。

瞬间,外面轰鸣的水声被隔绝了大半,只剩下从岩壁内部传来的回响。

洞里并非完全黑暗,在前方极深的地方,有一点暗红色的光晕在跳动,像是风中的残烛,又像是“礼堂”里那些蜡烛的光。

空气中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还有一股野兽巢穴的臊臭味。

脚下的地面不平,积着滑腻的淤泥和碎石。

我屏住呼吸,踮着脚尖,尽量不发出声音,朝着暗红的光晕摸去。

山洞很深,蜿蜒着向下。岩壁湿漉漉的,长满了滑腻的苔藓。

暗红的光晕越来越近,逐渐能看清,那光是从一个拐角后面透出来的。

我贴在冰冷的岩壁上,缓缓探出头,向拐角后面望去。

眼前是一个比“礼堂”小得多,却更诡异的洞窟。

洞窟的中央,同样点着几根粗大的暗红色蜡烛。

烛光照亮的范围内,地面相对平整,铺着一层厚厚的干草和动物的皮毛。

皮毛的颜色杂乱,有些还带着模糊的斑纹。

在洞窟的最里面,紧靠着岩壁的地方,竟然摆着一张古老的雕花拔步床!

床的木质已经发黑,挂着破旧的暗红色帐幔,帐幔的边缘同样有金色的刺绣。

床上铺着绣着鸳鸯的大红色锦被,被面已经褪色,沾满了深色的污渍。

这俨然就是一个简陋的“新房”!

拔步床前,站着一个人。

她背对着我,穿着那件熟悉的红色呢绒大衣,鲜红的纱裙裙摆拖在铺着皮毛的地面上。

头上,依旧盖着那块鲜红的盖头。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面对着婚床,一动不动。

而在她身旁不远处,我看到了耗子!

他坐在一个粗糙的石墩上,姿势和“礼堂”里一样僵硬,脸上依旧是空洞而标准的微笑。

他换了一身衣服,竟然是新郎官的打扮。

暗红色的对襟长袍,胸前挂着一个褪了色的绸布花。

这身装扮套在他毫无生气的身体上,只显得无比恐怖和悲哀。

除了耗子和“新娘”,洞里再没有其他“宾客”或纸人。

只有烛光,婚床,两个“新人”,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阴冷怨念和腥臊气。

她真的“归宁”了,回到了这个更像是兽穴的“巢穴”。

而耗子,被摆在这里,成了等待仪式完成的“新郎”。

那么我呢?我这个“半夫”,在这里又是什么角色?

洞窟里的“新娘”,察觉到了我的到来。

她缓慢地一点点转过身,盖头垂下的流苏微微晃动。

虽然隔着红纱,我依然感觉到,两道冰冷的“视线”,穿透黑暗,落在了我藏身的拐角处。

一个属于“苏玫”的嗓音,在洞窟中幽幽响起:

“你来了。”

“我的半夫。”

她的声音没有想象中的暴怒,是如此的平静。

散发着掌控一切,猫捉老鼠般的从容。

耗子空洞的微笑在烛光下更像是无声的嘲讽。

“时辰刚好,”她再次开口,盖头下的脸微微侧了侧,转向耗子的方向,又转回来,对着我。

“该见见长辈,拜拜天地了。虽然……天地不认,长辈……也早就没了。”

她缓缓抬起一只手指,指向耗子。“去,把‘他’扶过来。拜堂,要齐全。”

她要我去把耗子弄过来,完成被打断的仪式!

我僵在原地,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去碰耗子?他现在是什么状态?一具空壳?还是里面藏着别的什么?

“嗯?”鼻音轻扬,带着一丝不耐。

洞窟内的空气又冷了几分,烛火不安地晃动了一下,拉长了她投在岩壁上的影子。

“莫要让我……再请。”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口腔内壁的伤口已经结痂,但血腥味还残留在齿间。

我看着她,又看看角落里毫无反应的耗子,最后目光落回她盖着红盖头的脸上。

“苏……苏玫?”我试探着叫出这个名字,既是六十多年前枉死的村女,也是后来厂里干练冷漠的女主管。

这两个身份在此刻重叠,荒谬绝伦,又毛骨悚然。

红盖头轻微地动了一下。

“名字?”她的声音里有了一丝细微的波动,像是冰层下的暗流。

“好久……没人叫这个名字了。活着的时候没人叫,死了……更没人记得。”

“我记得。”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或许是绝望到极点的破罐破摔。

“我知道你的事,柳树屯,苏家小玫,被逼嫁给山里的‘老猫’……”

“住口!”她猛地打断我,声音陡然尖利。

洞窟里凭空刮起一阵阴风,烛火疯狂摇曳。

“你知道什么?!那些烂了舌头的混账!是他们逼我!是他们害我!”

怨毒如同实质的毒液,从她每一个音节里喷射出来。

鲜红的盖头无风自动,剧烈地起伏着,压抑着随时可能爆发的风暴。

我趁机飞快地瞥了一眼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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