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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九 妖神(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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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引倒是把那块阵符接了过来,翻来覆去瞧了瞧:“这上面的符箓运笔不是正道路数……你说那些被拘走的人皆是全程昏昏沉沉神智不清?那便对了。这阵符多是邪魔外道在拘拿生灵练功时所用,颇有些小阴损,用在寻常凡人身上,魂魄多少都会轻微有些损伤,好在只此一遭,日后好生静养也就是了。”

“倒还有这个出处。”朱大点点头,忽然一拍巴掌,“对了,燕道长,你说你是追查一桩邪案到此,那这块阵符与你要查之事可有关联?”

“这……”燕引顿了顿,还是摇了摇头,“我所追查,乃是炼气界中最为禁忌的拘魂炼魄之术。这邪术粗糙,并且多半还是被遗弃在此不知多久,才被乡野无赖捡了便宜,想来与我要查之事无甚关系。”

“拘魂炼魄?”越琼田突的出声。不只是他,连朱大和伏九都因此言微微动容,似有所觉。燕引目光飞快扫过三人,忽而福至心灵:“莫非几位知道些什么?”

越琼田没应他,反而踌躇一下,先看向朱大,“朱大哥……”

朱大笑了笑:“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便将三里村外出现鬼魇之事捡要紧部分三言两语说了。末了道,“鬼魇这般的邪物,怕不是寻常自然能成,又正巧也算得上是魂魄之术,不知与道长要寻的妖邪有没有关系?”

他说得轻巧,燕引却是已长身而起,促声道:“当真是鬼魇?这……鬼魇怎会在……在……”

“三里村。”

“……在三里村出现?此事不小,我当即刻前往!”燕引越说越急,登时转身要走,又一顿足,“烦劳几位指路。”

朱大“哎呀”一声:“都过去这许多天了,你未必还能寻得到什么。”不过还是顺手捡了根树枝,在地面上划拉了几笔,指了个东南西北的大概方位给他。

燕引看了几眼,牢记在心,想了想,又正色道:“近来炼气界中颇不太平,邪魔之属暗流涌动,你们三人修为……嗯咳……在外行走之时,还是小心为上。”说完,作了一礼,匆匆出洞去了。

燕引来去匆匆,山洞中又只剩下三人与一个还在昏迷的娄皮子。相互看看,朱大忽然“噗”的一乐:“被小瞧了啊!”

越琼田扁了扁嘴,小声嘀咕:“姑姑都没催过我呢……”

只有伏九不以为意,皱着眉瞧着那块阵符,蓦然一伸手抓了过去,用力一拗,“喀嚓”一声折成两半:“邪魔外物,不如毁了。”他意动手落十分快速,全没给朱大与越琼田两个反应的机会。而毁掉阵符后,便似全无在意般,顺手一丢,摸了摸肚子,淡定道:“饿了。”

朱大与越琼田面面相觑,好半晌,越琼田才呐呐道:“饿了啊……我……好像也饿了……”

两双眼睛一起瞧过来,亮晶晶的。朱大抚了抚额头,干脆就也将损毁的阵符扔到了脑后,思索片刻,拍了拍身边的一口箱子:“人赃并获,总要一并带回新月集还给那些被坑骗了的人家。这许多东西连带一个大活人,要都押送回去也是麻烦,只怕你们等不得……我记得在野岭上时,远远看到前方有片村落,不过十几里的路程,若你们当真饿得狠了,不妨先去村子里找户人家吃了饭,再回头慢慢收拾……”

他这边出了主意,转眼再看,伏九已经满洞翻出了几条绳索,将娄皮子扎头扎脚捆了个结结实实,前后也不过片刻,顿时失笑,喟叹一声:“看来是真的饿了啊!”便也不再拖沓,一行人出洞去,扯下了挑在高处的布标,又随便拉扯几条野藤意思着把山洞入口挡了挡,牵了马匹,重寻小路过岭。

朱大先前张望得清楚,当先一马引路。越琼田与伏九共乘了另一匹,他二人都是身量尚未长足的少年,倒也不觉局促。当下三人两马沿着野岭一侧的山路疾走。果然一口气奔出十余里后,山路渐平渐阔。此时日阳攀高,晨曦璨然,遥遥前望,不远的前方果然清晰可见一片村舍轮廓。瞧着虽是不大,但要找到吃饭歇息的地方应是绰绰有余。三人顿时精神都是一振,连忙催马,往那山村中赶去。

然而到了村口,才觉出蹊跷之处。这一片村落不过数十户人家,站在村口就可放眼无余,此时晨光破晓,一日之初,但村舍之中非但不见烟火气,甚至不闻一丝动静。除了偶尔山中风过,虫鸟间关,便再无声。

三人对看了一眼,都觉古怪。当下翻身下了马,各自戒备,牵着坐骑走进村去。村中路短,用不了一刻钟就横穿而过,并未如意料那般生出什么险恶。但行于其中,只见两旁屋舍,门窗或开或掩,间或能窥见房内布置摆设,分明就是再寻常不过的山户人家,却偏偏连一个人影都没。两厢比较,难免叫人心底生寒。三人兢兢业业走过了这片村落,待到踏出了村,登时都不约而同的吐出一口气。

只是朱大的这口气只吐出来一半,就听到越琼田和伏九头碰着头,窝在一旁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对这座诡异的空村大有兴趣。他在心底摇头,还是过去敲了敲马鞍:“空室整洁,人畜皆无,不似举村迁徙的模样,那就必然是曾有事发生。”

越琼田立刻接口:“非是善事。”

“正是。”朱大话音一落,立刻一手托着一个,利落的要往马背上掀,“所以说,快快上马回头,咱们快马加鞭,正午之前也就回到新月集了。待吃饱喝足,再叫了人手去收拾山洞里的首尾,最是妥当不过。走走走,上马,上马!”

“哎!哎……”越琼田立刻挣扎起来,从朱大的手里脱出,连声道:“等等,朱大哥,等等!”另一边伏九更是干脆,仗着身量矮小,只一扭腰,就从朱大的胳膊下头钻了出去,板着一张小脸道:“阿叔说……”

越琼田抢先堵住他的话,飞快道:“说不定是曾有歹人在此作恶……”

“你打得过?”

越琼田一挺胸膛:“凡夫俗子,我岂怕他们!”想了想又道,“也或许是有邪魔外道行不轨之事……不过我有护身法宝,跑总是能跑得掉的!”

伏九小声在一边接了一句:“我跑起来也不慢。”

朱大左右看看,两个小少年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眼神里又带着点雀跃的盯着自己。他把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两圈,蓦的心下一软,长长叹了口气,竖起两根手指:“有条件。”

他转身指了指不远处依稀可见的山影:“入山二十里为限,不得即返,见险亦返。”

快马忽攸来去,行向远山。而早被三人遥遥抛在身后的野岭石洞中,忽然传出几声闷哼,随后便听到一个破锣般嗓子大叫起来:“有人没?救人喔!救命啊!”

扯着嗓子乱喊一气的正是终于醒过来的娄皮子。他手脚被捆了个结实,身上更是挨了好几下不甚客气的拳脚,上上下下无一处不痛。只是也正因这股子疼痛,倒叫他登时想起自己当下处境,竟是被个扮猪吃虎的小少年翻了盘。挨揍的滋味刻骨铭心,即便醒了也不敢乱动,闭着眼僵着身子竖了好一阵耳朵,直到反复确认过洞中此时再无旁人,才松了口气胡乱叫起了“救命”。

但胡喊乱叫了一通,荒山野岭,连声应景的鸟叫都无。娄皮子大约也是自觉无望,只好歇了气,乌龟翻壳般躺在地上,喘过一回,又不死心的口中骂骂咧咧,一边倒拱起身子往另一侧洞壁堆叠的箱子处蹭去,想借着哪一处锋锐些的金属边角将绑绳磨开。

洞里洞外杳无旁声,只有娄皮子一个人咬牙切齿又别扭的在发狠,好艰难的蠕动了一气,后颈一滞,终于碰上了什么。他心里一喜,正想着再挪动方位,去找到箱子边角试试,却忽又顿住了,僵硬片刻,才战战兢兢挤出一句:“有……什么人?”

身后触感,冰凉柔软,无论如何不似金木山石,倒像是碰触到了一块上好的衣料。他心中登时念头连转,惊惧疑惑之中,尚来不及深入琢磨什么,脖颈处突的一麻,仿佛有一股热流猛然灌入。而再之后,一声闷响猛的自颅后炸开,竟便是自己双耳最后所听到的声响。

漫天血污中,骨肉碎末轰然一爆,炸成了一团团暗红腥黄的残块,溅满半个石洞山壁。而在石洞的另外半边,却好似有一道无形障壁,将一切污秽隔绝。洞中烁动的火把大半被腥血浇灭,只剩两三只茍延残喘着,昏昏火光照见一袭流水般黑衣,正将一只脚缓缓踏在残损的黑木阵符上,碾了一碾,轻蔑不屑的低哼了一声:“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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