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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难(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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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桐皱起眉,想了半天,最终摇摇头:“最近一个月我公司的事很忙,因为要提前为休假做准备,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全国各地几个分公司出差,在家的时间其实很少。”说到这,又忍不住红了眼眶,“我真的太忽略他了,如果我能多关心关心他……”

“吴先生,别这么想,你其实……已经为他做了很多了。”

吴桐沉默不语。

“那你了解洛宸他平时常去哪里、常和什么人在一起吗?”

“他以前在我公司挂职过一段时间,后来他不想上班了,我也随他去。他以前朋友很多,跟我交往之后,我去哪他都想跟着,渐渐和以前的人就不怎么来往了。他老家在北方,父母都不在了,在嘉云也没什么亲人。最近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家待着,准备婚礼和移民的材料。对了,他常去附近一家健身房,还喜欢拉着我一起去,但我工作忙,也没陪他几次……”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最后,钟潭给他留了手机号,并嘱咐他:“如果再想起什么有用的信息,无论什么,随时可以找我。”之后,便起身告辞。

下午,钟潭忙完外面的事刚回到局里,就被刘局叫过去,向他正式传达案件移交的通知,并表达领导层的重视。

加上洛宸,两周之内一共发生了四起类似的案件。除了案发现场呈现出几个极其一致的特点之外,现在还不能确定背后有什么联系,如果有凶手,也不知道是单人还是团伙。而下一个受害人,也许随时都会出现。

市局会议室乌云密布,烟雾缭绕。四起案件涉及到的三个分局的负责人都来了,依次汇报完情况,钟潭对案件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四起案子分别发生在嘉云的三个区,放在一起一件件看下来,会议室里所有人包括新来的实习生,都一眼就看出了惊人的相似度。

不仅是赵明义上午提过的现场门窗紧闭、门锁没有被破坏痕迹、调不到有效监控,甚至连几个受害人的基本情况都很相似:他们都是男性,年龄在25到28岁之间,事发时一个人在家,都是□□中毒导致的死亡。而前两个都是独居,经过背景调查,他们在嘉云无亲无故,案发后好几天也没人发现。由于是夏天,尸体腐烂得快,最后还是邻居闻到奇怪的味道才报的警。第三个受害人刚结婚不久,老婆周末跟公司去外地团建,回来后就发现人死在家里,报警后,一直对警方坚称他不可能自杀。

除此之外,监控方面也是疑点重重。

前两个受害人的家离得很近,位于城南一片破旧的住宅区,那里连小区都算不上,就是几幢孤零零的低层建筑,不要说监控,周围连个围墙都没有。

而第三个受害人,小区设施还算完备,也有监控,可是偏偏案发当晚小区电路检修,监控关闭,完美错过了案发的那几个小时。钟潭想起来,洛宸家的情况也是一样,那个小区一直都是有监控的,可是赵明义反馈的情况也是说监控坏了两天了,物业已经报修,但还没修好。

这场案情沟通会一直开到下午五点。所有情况汇报清楚之后,案子就正式移交到钟潭这里了。在这之后,除了调查中必要的配合,分局不会再参与此案。

警队楼下,分局的同事们陆续离开。赵明义拉着好兄弟道:“大杨,这次辛苦你们了。”

杨毅歪歪脑袋:“不客气,就当你欠我一顿饭。”

赵明义笑:“行啊,要不就今晚?你叫上欣妍,我叫我老婆把宝宝带上,我家宝宝可喜欢欣妍了,上次从你家回去……”

“行了行了,”杨毅笑着摆手,“今天算了,估计要有的忙了。等破了案再说吧。”

赵明义正想说什么,钟潭送完同事走回来,看着他俩道:“叙旧呢?”

“钟队,我正在和大杨说,这次要麻烦你们了。”

钟潭站在他们旁边,点了一支烟:“客气啥,都是份内的。”

“对了,钟队,我女儿下个月周岁宴,你一定要来啊。”

“没问题啊。都一年了?好快。”

“是啊,时间就是很快。哎,钟队,咱们做师弟的可都收心了安分了,大杨我看着也差不多了,你这个做师兄的怎么没动静了?当年在警校里,你和隔壁系花的那段恋情可是轰动一时,学校里至今还有你的传说。现在什么情况?”

钟潭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

赵明义继续念叨:“我懂的,你也是放荡不羁爱自由嘛。年轻时候我也是这么想,也曾恐惧过婚姻,不甘心就这么被束缚。但现在吧,每天下班后,想着家里有人等着,那感觉,还真是不一样。”

钟潭不紧不慢地吐了口烟:“嗯,没错。”

杨毅瞄了钟潭一眼,他感觉他队长今天心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果然,钟潭又吸了几口烟,说了句“你们哥俩慢慢聊”,自己就先上去了。

钟潭确实心情不佳。从早上看到死者是洛宸,他的心情就难以描述的糟糕。当然,就算受害人不是他认识的人,接到这样的案子,他的心情也好不起来。

一天下来,先是和受害人家属聊,又是各种会议,应付完领导、同事,把案子接过来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漫漫长路等着他去摸爬滚打。

从吴桐那里听到的故事让他难以不唏嘘。

虽然对于洛宸,在昨晚的健身房偶遇之前,他几乎已经从记忆里抹去了这个人,但是,24小时内的巨变翻天覆地,接踵而至,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这让死去的回忆不受控地奔腾而来。

当然不至于再重燃什么旧情,但他从来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哪怕对于完全陌生的受害者,他都会难免恻隐之心。更何况,他们曾经那样亲密过,互相带来过快乐和慰藉,哪怕非常短暂,在漫长的时光中不值一提。他内心实在不愿看到对方会遭遇如此的不幸。

昨晚在健身房看到他找到幸福,他真心为之高兴;今天在他家,看到那个男人满眼难以掩饰的悲痛,他也真切地为之难过。尤其是现在,在他也遇到了自己想要用一生去珍惜的爱人之后,对于这样的难能可贵的幸福和突如其来的劫难,他几乎完全能够感同身受。他当然会去一一查证吴桐的每句话,但直觉告诉他,应该和事实没有太大偏差。

此时此刻,他很想见到林暮山。

他掏出手机,想发消息问问他在哪,又关掉屏幕。似乎已经等不及消息来回,还是直接去找他吧。

钟潭走到三楼,敲了半天门,里面却没人。旁边禁毒支队的办公室也空了大半。留守的同事告诉他,他们队长带着队员出任务了。

钟潭回到办公室坐下,想了想,还是给他发了个消息:晚上过来吗?我等你。

发完后,估计他不会那么快回,就把手机扔在桌上,拿起卷宗看了起来。

没想到,半分钟后手机就震动了:在出任务,不确定几点结束。你先回吧。

他正想回复,很快又收到一条:今天不过去了,别等我了。

钟潭皱了皱眉,想了想,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后说:好,那你到家给我个消息。

之后,他一个人在办公室看卷宗看到十点多。直到他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手机都没再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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