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2/2）
尽管苏清那边的态度一直很强硬，否定“恨即是爱”的说法，拒绝和秦晏重修旧好或者再寻新人的提议，但是叶川依然很坚持自己的判断——那就是苏清自欺欺人，内心深处还爱着沈晏之。
不管是恨也好怨也罢，忘不了就是忘不了，而显然能解开她心结的除了她自己外，最关键的人物就是秦晏！
当然如果苏清能听从秦雪儿的话放下沈晏之最好，可是目前看来苏清根本做不到，与其盼着苏清自己开窍，还不如寄托于最初他那个念想，让今生的秦晏来弥补前世沈晏之造成的伤害。
如果苏清能接受秦晏，和他相爱，绝对比和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都更能抚平她内心的仇恨和怨念！
作为一个现代人，叶川做梦都想回去，尤其是这个游戏世界对他并不友好，并不像是其他穿越者那样幸运，从来到这里开始到现在每时每刻他都过得不愉快。
多番冥思苦想过后，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还是撮合苏清和秦晏，既然苏清抗拒，那么他只能费心说服秦晏来配合他了。
“公平？你竟然还想要公平？据我所知苏清能重生在这个世界就是因为她的怨念，你也可以把这个世界当成她痛苦之下产生的冥想，你的存在，这个世界的产生就是因为她，因为她痛苦，而她的痛苦就是你造成的！秦晏，你既然拥有沈晏之的记忆，就不能把自己和前世分割！你说这个世界对苏清来说公平吗？你再说说这个世界对我和秦雪儿公平吗？你委屈？我还委屈呢！你是切切实实伤害了苏清，我和秦雪儿可是什么都没做！”叶川无情地斥道。
要是在秦晏觉醒前世记忆之前，他可能还会觉得这对他不公平；哪怕是他怀着前世的情感对苏清深爱且亏欠想要弥补，叶川都会同情，毕竟前世他的确有苦衷。
可是秦晏现在都知道前世发生了什么，竟然还对苏清的遭遇一点都不感到抱歉内疚，不是强调他和前世没关系，就是张口闭口苏清是疯子，这样叶川就不同意了。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尽管苏清表现地很强势冷漠，但是显然情感上她是苦主，还是很惹人怜爱的。秦晏这种态度，一下把叶川推到了苏清那边。
再说了，叶川也有一己私欲，只要是能让自己离开这个游戏世界穿越回去，秦晏委屈就委屈吧，牺牲他总比牺牲自己好。
虽然还不清楚穿越到游戏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能让自己和秦雪儿穿回去的真正办法，但是这不妨碍他合理推测一切和苏清有关，真实答案绝对和苏清前世深深的怨念有关。
嘴上说冤枉委屈，可实际上叶川心里也隐约感受到了，他创造出苏清存在的游戏并给她设置复杂的身世，而秦雪儿瞎玩游戏导致了游戏里苏清的误会，某种程度上都造成了苏清前世的惨剧，郁闷的同时他也是有些心虚的。
最可能的可能就是，苏清重生这一回就是因为怨念未消，这一世的秦晏就是赎罪的工具人，而命运让他和秦雪儿穿越过来就是为补偿她的。
叶川可是看完苏清前世所有心思和经历的人，仔细分析会发现，苏清每次死前都没能舍得亲手杀了沈晏之，她最大的怨念还是他不爱她，他心里苏晴比她更重要——他娶了她，却不愿意碰她给她孩子却让苏晴怀了孩子；他不愿意名正言顺地娶她，即使碰了她也不想让她生下孩子；即使她费尽心思生了她的孩子，他仍旧不想要，亲手杀了孩子也要给苏晴的孩子挪位……
苏清其实就是个恋爱脑，不管是弱小的公主还是强大的女帝，心里从始至终所求的都很简单，那就是沈晏之毫无杂质的真心的光明正大的爱。
叶川正神游着，忽然感觉到喉咙一紧，窒息般的疼痛拉回了他的思绪。
“咳咳咳，秦晏你放开我，是不是被我说到你痛处了，你这是恼羞成怒！”叶川拼命挣扎道。
一眼扫过去就看到面色黑沉的秦晏，他阴郁的眸中充满了狠厉，不由让叶川真的产生死亡降临的恐惧。
求生欲占了上峰，叶川咳嗽着连忙服软，求饶道：“秦晏你冷静点，你不能杀我，只有我能帮你对付苏清——”
短暂而漫长的几秒钟，叶川感觉到秦晏是真的有杀了自己的心思。
万幸，秦晏还是保有理智的，听进去了他的话，神思变幻了几下目光一闪，手上力道到底是放松了。
如果不是因为叶川还有用，他也不会费心从苏清那里把他掳过来。
劫后余生，叶川好想躲秦晏躲得远远的，再也无法把眼前十岁的少年当成孩子。
他差点都忘了，他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和苏清一样都有一个不同于外表的邪恶灵魂。
然而秦晏本就自小习武，拥有前世记忆后貌似连成年沈晏之的武功也一同拥有了，武力彪悍地足以吊打他这个普通成年人。
心里发毛，觑着秦晏的表情，叶川却自觉地将自己的脖子乖乖呆在对方手里动也不敢动。
秦晏眯了眯眼，威胁地说道：“叶川，我看你也还算是个聪明人，你听着，我不想再和你争执前世今生这些无聊的问题，类似刚才那样的话你最好不要再让我听到一句。我把你从苏清的魔手里救出来，你应该感谢我，还有努力想到帮我对付苏清的办法，报答我。”
听到秦晏将他的行为美化为了“救”字，叶川听了下意识撇了撇嘴角，脸上尽是苦涩。
刚出狼xue又入虎窟，感谢个鬼，他都不知道哪里更好呆一些？
苏清用鞭子秦晏用蛮力，都是动不动就用性命威胁他，没一个是善类。
游戏里的NPC太可怕了，他这个创世主没有一点点金手指，弱小无助可怜，嘤嘤嘤好想回家……
“我能说得都告诉你了，你也知道苏清之前也想知道能让她的灵魂彻底毁灭不再重生的办法，她鞭子那么厉害，你看看我身上的疤，我要是知道早就告诉她了，也不至于白白受那么多伤。你要是问怎么能只能苏清一个人死而这个世界不毁灭，就是真的杀了我我也只能回你三个字：不知道。”
叶川委屈巴巴地说道，在秦晏不善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
到最后一闭眼梗起了脖子，他采取了和在苏清面前时一样的方式，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杀了我吧？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秦晏压抑住了心中的暴躁，察觉到武力这套对叶川不管用了，只能松开了他。
他很快恢复了冷静的面容，问道：“我只问你，你还想不想和秦雪儿回到属于你们的那个世界？”
“当然想！”叶川不假思索道。
“很好。”秦晏点了点头，压迫的目光望着叶川，开始挑拨离间：“你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苏清的人，比我还清楚她的弱点和命脉，之前她想死，所以想从你口中套话，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苏清不想死了，她现在想活着，可是有你存在，迟早会威胁到她的安危，更甚至打乱她的计划，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必定会杀了你。所以我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把你从她那儿抢了过来，我是真的在救你。叶川，我知道你和秦雪儿不属于这里，我也很想早点送你和秦雪儿离开，恢复这个世界的正常，我和你的目标是一致的。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应该和我合作，站在我这边一起对付苏清？”
叶川皱了皱眉，回答也很迅速：“我告诉你吧，我已经差不多放弃了，只要苏清对你的怨念一日不消，我和秦雪儿就不可能离开这里回到我们的世界！对付她？怎么对付？她活着，我们还能在这个游戏世界里茍延残喘；她一死，我们只能跟着她一起死，包括你秦晏也一样。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就算你不愿意听，我还是得再劝你一句，趁早打消杀掉苏清的主意，你要想让这个世界好好地就必须选择保护她，她好，你好我好大家好。”
“我不信！叶川你难道这么轻易就认命了么？你看看你身上的伤疤，再想想你的同伴秦雪儿，苏清到底是怎么对你们的？就算你不打算带秦雪儿离开了，决定留在这个世界，可是臣服于苏清满足她一切不合理的要求就行了吗？她就是一堆随时会爆炸的炸药，一个不小心，就会毁灭整个世界！你放心也安心吗？”
秦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期能说服叶川，他还是不相信他没有办法。
如果连叶川也没有办法的话，他就真的绝望了，难道只有同归于尽这个办法才能彻底摆脱苏清这个魔鬼吗？
可是就算他可以死，他的义父多么无辜？这个世界上其他人多么无辜？
“我是想杀了她，但是我更想拯救这个世界，把这人世间的万千生灵和她解绑！为此，我甘愿牺牲我自己，就只是想保全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包括你和秦雪儿，叶川你说，我这个要求过分吗？”秦晏悲愤而困惑地问道。
叶川沉默良久，也只能同情地说道：“秦晏，你不信也没有办法，你问的问题我真不知道答案。苏清之前有段时间其实已经想通了，她没你想得那么坏，故意表现地蔑视生命只是故意刺激你而已，她在逼问我能让她彻底死亡的时候有说过，要是有可能，希望不要毁灭掉这个无辜的世界。”
“真的没有办法吗？其实你所说的一切也都是你的推测罢了，不一定是真的！”秦晏有些激动。
他有一种冲动杀了苏清试一试，万一不会像叶川说得结果那么可怕呢？然而潜意识里又畏惧，不敢为了万一的可能付诸于行动。
叶川隐约猜出了秦晏的想法，连忙劝他冷静：“这不是推测，前两世的世界真的随苏清毁灭了！我看到了，苏清也记得的，所以她重生后才犹豫了这么久，要不是不想再重生重来一遍，她早就先杀你再自杀了。她好不容易才被秦雪儿说服，留在这个熟悉的世界里，你千万不要刺激到她！万一她改变主意，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毁灭后我们将会怎样？苏清肯定会重生，我们重生的可能却很渺小，就是重生了也不一定还拥有现世的记忆！”
“荒唐！实在是太荒唐了！我连献祭自己都没有用，如此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与其永远臣服在苏清膝下受她摆布，倒还不如和整个世界一起毁灭！”
“不，秦晏，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我早就说过的，你再考虑考虑。你看你连牺牲自己的性命都在所不惜，那么委屈下自己讨好苏清赢得她的爱情和原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让苏清不再恨你，没了怨念，世界就有救了，一切迎刃而解，秦晏，你不是也想拯救其他人吗？你可以去试试，我相信你能做到——”
“滚！”
叶川没说完就被秦晏愤怒地打断，人也被他一掌推到了墙上。
秦晏那么想杀掉苏清，就是不想委屈自己臣服于苏清的淫威。叶川再循循善诱，也根本迷惑不了他，按叶川说得那么做简直就是本末倒置。
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去讨好苏清，牺牲性命可以，牺牲尊严绝对不行！
看叶川的样子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秦晏也懒得再给叶川眼神，命令人看好他后直接甩身离开。
当晚，从叶川那儿出来秦晏去了皇祠，也就是新朝建立后重新给大犀秦氏建立的宗祠。
苏清撒到地上的骨灰秦晏已经尽可能收集到了一起，并连夜为已早逝的亲生姐姐建了衣冠冢，将两人安葬到了一处。
秦雪儿盗用了他亲姐姐的身份，连带着苏清也成了大犀秦氏的帝姬，而他的亲姐姐早就在前朝逝世，留下的唯一血脉也在今天被苏清无情杀害，甚至挫骨扬灰！
她们才是真正的秦氏后代，却连被承认的机会都没有，牌位更无法正式入列祠堂。
尤其是他的亲生姐姐，从小孤苦卧薪尝胆，牺牲自己的美好青春年华入宫委身给仇人，只为报仇和复兴大犀，却没想到落得那样悲惨的下场。
死后入了仇人的皇陵，待到盛朝覆灭终于如愿大犀重建，却又被人挖坟鞭尸，陪葬被抢空，尸骨被丢在乱葬岗腐烂……
他不但没能和亲姐姐相认，就连照顾她遗留下的女儿都无法做到，上天对他们一家当真是不公！
秦晏心里再怎么困苦，最多也只能为他们树两个无名牌位，现今连在牌位上光明正大的写上她们的名字都不可以！
秦雪本是他姐姐的名字，秦清乃是他外甥女的名字，统统都被霸占了。
连名字他都无法还给她们，众所周知女帝名讳秦雪儿，帝姬已更名苏清，他只能给苏晴恢复家族的本姓，唤她秦晴。
痛苦，又无可奈何！他不像是苏清那样得上天眷顾可以为所欲为，他有心，就有所桎梏，不得不屈服。
给姐姐她们在皇祠上牌位就会被大臣们发现，立衣冠冢加上性命也可能会被养父知道，从而引来风波。
新朝初立才几个月还未彻底太平，朝堂上还有卫辛手握兵权，养父要是知道了女帝身份是假冒的必定有所动作，到时国家必定抢权夺位烽烟再起。
他一不能置义父于危险的境地，二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万民重陷入水火之中，只能选择隐忍。
当初心甘情愿让位给秦雪儿做皇帝，那是因为他以为她是他的嫡亲姐姐！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秦晏必不可能继续容她留在皇位上。
更何况秦雪儿这个人没有一点政治才能，智商也不是很高的样子，迟早她的权力会被苏清所夺走，让苏清在背后真正掌握权力的核心。
秦晏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迟早要把苏清赶出皇宫，让姐姐和秦晴的身份得以名正言顺！
只可惜还不能是现在，现在他手里还没有足够的权力掌握皇宫和朝堂，要想成事，他必须在暗中细细谋划，徐徐图之。
说来也是可笑，他口口声声要和苏清同归于尽，就算整个世界随之毁灭又何妨？实际上却连揭穿她的身份夺回她的帝姬之位都要三思，生怕一冲动陷新朝于战乱。
战乱的可能都不敢接受，又怎么敢真的杀了苏清，让所有无辜的人陪葬呢？
无论前世今生，秦晏是无情心狠，同时也是心怀大义的，毕竟他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以家国为己任，治万民享太平。
所以，他活该受苏清的制约，输在她的狠心自私上。
她是个疯子，他却还是个人。
秦晏觉得，这个世界就像是一场为苏清量身打造的游戏，所有人和事物的存在都只是背景和陪衬，只是为了她一个人能玩得痛快和舒心；而他，就是这场荒唐游戏里最大的恶人和反派。
可是真的恶人和反派分明是苏清啊！
秦晏一夜无眠，觉得简直无解。
他要报复苏清，同时还得为了这个世界的太平保全她的安危，满足她无理霸道的要求，甚至还不能刺激到她惹她厌世自杀？
然而按照叶川的提议又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和苏清注定是不可和解的仇敌，又怎么可能再相爱？
秦晏回想前世的记忆，只觉得爱上苏清没有好下场。但凡沈晏之没那么爱苏清，就不会为她丧命。
如今前世的沈晏之已经被苏清所杀死，他的身体不再会被沈晏之的情感所操控，感情也不会受影响而对苏清产生爱恋。
面对苏清他只有仇恨和戒备，前世的沈晏之只能让他引以为鉴，千万不能对苏清再产生一丝感情！
不过秦晏没有迷惘多久，第二天他就想明白了，找到了自己接下来的目标和方向。
苏清的动作很快，连夜为那些前朝顽臣向女帝秦雪儿请命，并不知怎么说服了国公卫辛为他们作保，在朝堂就是否接受他们投诚、他们是否可信以及如何安置对待他们等问题引起了热烈争论。
昨天苏清说服那些顽固臣子后，秦晏就意识到了从早上一开始就是她设的局，等着他上套；今天秦晏却又有了更深刻的领悟，那就是苏清真正的目的是想夺权把持朝堂！
既然她想要夺权，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那么现阶段苏清就没有想死的心思，他就无须顾忌这点。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完成自己的谋划并报复她了。
有一点叶川说得很对，苏清已经不屑于取他性命了，只想杀人诛心；同样，不能杀了她，那么最好的报复方式，就是让她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