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好久不见(2/2)
沈碧唐天生一把懒骨头,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也要坐下来待着,四下里一张望,看见了地上那堆兽骨,便走过去扒拉了两个不知是牛还是马的头骨出来摆在地上,而后一屁股坐了上去,免得直接坐在地上太凉。
张广友虽然急着逃出去,但是见大家都不急不慌的样子,也只好一声不吱地蹲在旁边,戚栩则将陈婉婉放下来,脱了自己的外衫替早已冻僵的她裹上,而后就这么将她揽在怀里,靠着石室的墙壁休息。
明月夜盘腿儿坐到地上,把心儿小心翼翼地放于腿上,双臂将她牢牢拥在怀里,一只大掌抵住心儿后心,运起功来输送热流,不多时心儿那张苍白的小脸儿便恢复了红润,轻轻动了动唇道:“放我下来罢,被他们看见要起疑的。”
明月夜嘴一咧,笑着用内力道:“若有人起疑,我就说我看上你了,回去就娶你,看他们还说什么。”
心儿笑了一声,将头埋进他怀里,刚才她真是要吓死了,不是怕被蛇弄死,而是怕就这么永远地离开了明月夜。明月夜也用力地抱了抱她,伸手到背后去拢她一团糟的头发。
沈碧唐坐在那里觑眼儿瞟着明月夜和他怀里的那个小姑娘,他是非到万不得已连功都懒得运的人,因此也未听清前面心儿低声同明月夜说的那些话,只觉得明月夜这家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同个女孩子搂搂抱抱实在让人讨厌得很,于是故意咳了一声,道:“歇够了没有?再不走天就亮了。”
“还未到三更呢,哪儿就天亮了!”明月夜瞪他。
心儿听见沈碧唐的声音,从明月夜怀里擡起头来望过去,正对上沈碧唐瞪过来的一双天生犯困的眸子,因她脸上的蛇血早就在明月夜怀里蹭去了七八分,因而这一照面之下沈碧唐立即就认出了她,顿时张口结舌地呆在了当场。
心儿也认出他来,小嘴儿一张就想开口叫他,然而想起此时旁边还有别的人在,不宜显露两人早就相识来,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沈碧唐最喜欢心儿叫他“沈大哥”,从小叫到大,他永远也听不腻。那可爱的小嘴儿将这三个字叫得直如一道清泉流进人的心里头去,带着甜味儿,香味儿,令人甘愿溺死其中再难回魂。他曾无数次的在心里模仿着心儿叫他的样子和声音,有时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甚至喃喃地念出来:沈大哥,沈大哥,沈大哥……
沈碧唐已经有整整两年没有见过心儿了,天知道他这两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日思夜想,“沈大哥”三个字几乎已经要被他自个儿念得渗进骨血里面去,可怎么念都不如亲耳听见心儿叫他更能让他欲死欲仙。
他等这一声等得太久了,所以此刻当心儿的眼睛望见他、小嘴儿微张马上就要吐出那三个他朝思暮想的字来时,他简直迫不及待地抻起耳朵想要听个一清二楚了,他在心里焦急且渴望地念着:沈大哥、沈大哥、沈大哥,心儿要叫了,要叫我沈大哥了,沈大哥、沈大哥……
然而心儿的嘴张了张又闭上了,沈碧唐就仿佛一个正在冲刺向前跑的人突然发现前面就是悬崖一般没能刹住脚,脱口便冲着心儿叫了一声:“沈大哥!”
心儿和明月夜都愣了一愣,紧接着明月夜就笑喷了,要不是怀里还抱着心儿,他只怕早就笑得躺在了地上。沈碧唐一阵尴尬,直恨不得立刻就从那盗洞里化为一蛇滋溜滋溜地窜了,如今在心儿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人,他全身都僵了,只是虽然觉得丢人,那双眼睛却舍不得从心儿脸上移开,只管望着她,尽管那小脸儿上还沾着血迹,可仍能看出来这小丫头两年未见是越长越漂亮了,心里不由一阵痒。
心儿抿了抿嘴儿,冲着他一笑,而后轻动嘴唇说了句什么,沈碧唐这才想起运功细听来,便听见那一直未变的轻轻甜甜润润的声音道:“沈大哥,好久未见,一直可好?”
“好、好,心、心儿……”沈碧唐激动得眼角泛起一朵小泪花,正要用手去揩,忽然想起自己此时这副样子——老天!自己已经十几天没刮胡子了,头发——头发也没洗!该死——这裤子——这裤子的裆还破了——好罢,这一点可以略过,心儿反正看不到。那个……糟了糟了!今儿起得太早,没有洗脸,外袍也是穿了半个多月的——老天!这副样子怎么能见心儿呢!
沈碧唐一时坐立不安,他甚至开始将目光望在石室角落里那些兽骨上面,想要从里面挑一片尖薄的碎骨先刮刮自己的胡子。然而当目光望过去时,他忽地发现有些东西不大对劲儿,于是起身走过去,在那堆兽骨里面扒拉,半晌黑着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望向仍在那里笑得止不住的明月夜,道:“咱们快走,此处不宜久留!”
“怎、怎么了?!”张广友率先跳了起来,慌张不已地追问。
“你看这是什么?”沈碧唐指着地上给他看。
张广友看了几眼,惊呼:“蛇、蛇皮!”
“是蛇蜕,”戚栩也看过去,“这大约是方才那条巨蛇身上脱落下的。”
沈碧唐一点头:“的确是那一条脱落的,然而你们再看这边——”说着又向旁边一指,却见那些兽骨上盖着一摊更大的蛇蜕!
这下连戚栩也险些惊呼出声,望向沈碧唐道:“你的意思是——这地下还有一条比方才那蛇更粗更长的巨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