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2)
晏泽笑了笑,没揭穿他:“那你?”
对于他,秦以风是有许些愧疚在身的,原本就是堂堂皇子,虽说不受宠,但也有夺嫡的机会。
如今嫁了人不光被指指点点不说,以后恐是要顶着将军夫人的名号和自己共度余生,当真是误了他。
“臣察觉到殿下受伤了,便想着来看看。”秦以风微叹,该是不愿嫁于自己被打的。
晏泽又冲他笑了一声,“当真是让你为我操心了……”
含蓄的话还没说完,便又觉着眼前一黑,似乎要往后倒去。
“殿下!”秦以风大步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满脸担忧。
不曾想这一举动让他痛呼出声,下意识去伸手推阻,“放开。”
倒也不是晏泽做作,而是后背的伤口恶化了,冷汗顺着侧脸滑下来,一阵头晕目眩,他几乎要晕厥过去。
秦以风擡手,“得罪了。”
得罪什么?
晏泽还没反应过来喜服便被扒下来一半,裸露出上半身来,他身上缠了几层厚厚的缠带,早已被鲜血渗透,甚至与皮肉粘连。
秦以风愣在原地,手指微微颤抖,怕他昏死过去,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殿下?”
“怎么,这么着急?”晏泽语句间带着玩笑。
这副样子,看着颇惹人怜爱。
“殿下您……还好吗?”
晏泽正色道:“估计要换药,劳烦将军了。”
秦以风没想到皇帝对自己亲生儿子下手居然这么重,一时间更愧疚了。他缓慢解开缠带,到最后一层的时候有些犹豫。
如果直接揭开的话一定会很疼。
晏泽看出了他的顾虑,“别担心,下手快点。”
秦以风闭上了眼,手劲儿一狠,便皮开肉绽,背上的血肉模糊,像是鞭子抽的,仔细看去还能望见森森白骨。
晏泽咬紧牙关,奈何还是有声沉重的闷哼从缝里逃窜:“劳烦将军了。”
“殿下好歹也是皇上的子嗣,哪个奴才下此等狠手?”秦以风搀扶着他,让其趴在床榻上,随后去翻箱倒柜。
寻了好些时候,秦以风只找到了一盒药膏,几段白绸,可当真要上手他却犯了难,便又来了句:“可能有点疼,臣得罪殿下了。”
如今若是找医者恐是不妥,还容易被人查出端倪来。
晏泽的思绪却飘到千里之外去了,只觉得很奇怪,若是按照正常情况他理当喝完酒去他房看兵书。
但此时却在小心翼翼为自己上药,却够稀罕人的。
“这朝廷,却也没多少忠臣了。”晏泽两臂环在一起,偏头目不转睛的瞧着他,想起前世又深深叹了口气。
秦以风上药的手明显一顿,“殿下为何感叹这个?”
晏泽蓦然想起了什么,好笑道:“有大臣竟私底下与父皇说你好男风,若要使你不叛变,必要将我嫁去才可。”
“……”荒缪。
他们秦家世世代代效忠帝王,如今竟也沦落到要忌惮小人的地步了。
“只可惜你心性稳重。”晏泽呼出一口热气,继续说,“若是了当杀了我,再有人在父皇那里吹吹耳边风,那可随了小人意愿了。”
上完药,秦以风又将他扶坐起,又把手中的缠带交给他后,看向一旁说道:“清者自清,臣问心无愧。”
晏泽绑好缠带,为了不尴尬快速穿上喜服衣衫,轻轻“嗯”了声。
忙活一整日,此时已是定昏,而宾客早该都散去了,红烛理当不被吹灭,新人缠绵缱绻,只可惜他是男儿身,无法与之洞房。
“殿下,我们早些歇息?”
此言一出,晏泽猛地呛了下,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怀疑自己是听岔了,忙问道:“何人?我们?做甚?”
原本还能保持的心态,在这一刻有些瓦解,他不该留宿啊。
秦以风失笑,“殿下放心,就是单纯歇息。对了,这几日万不可在外受凉,否则伤口感染会发烧。”
其实还有交杯酒这步骤,但总归是要偏向点伤患的,所以干脆去掉了。
晏泽微颔,脱下沉重的衣裳和发饰,只留下薄衫后,便要往床上躺去,一套动作他与墙面对面,不顾身后的动静,磕上了眼。
“明日还要敬茶。”
晏泽叹气,“我知道。”
敬茶本就是进门的礼仪,应当去遵守,秦以风的父亲早逝,前世本以为要被嫌弃身为男子不能为丈夫绵延后代,没想到却反被万般尊重。
将军府就像避风港,能让人在被即将压倒窒息时喘一口气。
只是他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秦以风要下药毒死自己。
随后察觉到有人躺到了身旁,出于太过疲倦,晏泽缓缓睡着了。
而秦以风夜不能寐,瞥向他的目光极其复杂,心底亦是五味杂陈。
擡手将厚棉被拉开盖在他的身上,为了不惊动他动作轻极了,掖好后才安心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