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没用的,这些金子都是碎的,根本没有形状。”宴娥倏然地笑了笑,好似苦中作乐般安慰自己,“不过用还是很好用的,当年我救下贾扶生的爹后,就是拿了部分金子送他作盘缠回成都的。”
“而且”,宴娥顿了顿,看了眼孟一行又继续说:“西藏在方位上五行属金,棺材里又放了那么多金子,必定是在替我补‘金’的。”
孟一行哦了一声,惭愧地低下了头。
在宴娥面前,他好像总是慢一拍才发现真相。就比如刚才,他提出要看金子的形状分辨时间,可他却忽略了一点:如果此法行的通,宴娥早就知道时间了,何必等到现在用他提醒?
从前孟一行自视甚高,又因着“孟小嗲”的名号而更加自傲,可不知怎么的现在面对宴娥,他时常有一种自卑感。又因自己的自卑而更加发现宴娥的聪明,继而无声无息地生出仰慕之情。
宴娥就像是一座大山,云遮雾绕,只露出一点点的山尖。山尖上还残留着未消融的雪,在日光映照下闪闪发光,美的不可方物。他在山脚仰望着头,想探一探云雾背后的美好,可又怕山脊陡峭。
于是他既向往又担忧,向往云雾背后的美好,却也担心自己配不上这份美好。
许久地未出声,宴娥伸手在孟一行眼前晃了晃,问他:“孟一行,你在想什么?”
孟一行啊地一声回过神来,他面色有些涨红,没好意思说自己的心思,只是换了个话题,“诶,你手上这个疤,怎么弄的?”
宴娥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这个啊”,说着就笑了,“贾扶生说是我上次沉睡的时候红姐给我翻身,结果一不小心让我摔地上了,手磕到了椅子腿上,被木茬子划伤的。”
本来就是借口的话题,孟一行不再多问。
不过他又另外想起个之前的问题来。
之前在象头县的时候,宴娥已经发现了陈凤的踪迹但却并不亲自去问,也不让他亲自去问,反而舍近求远地给他假扮成王冒去套话,这又是为什么呢?
宴娥听了后眨巴着眼睛,似是坐的累了起来走走,绕到床头看看营养液还剩多少。
“因为前车之鉴,所以我不敢直接去找陈凤。”
孟一行奇怪了,“什么前车之鉴?”
但忽地,他好像想到了答案。
在陈凤之前,宴娥身边的“同类”就只有老爹一个。其实在之前他就疑惑过为什么宴娥和老爹能凑在一起,明明一个在西藏,一个在长沙,到底是谁先找到了谁?
到了现在,孟一行终于能确定答案了,一定是宴娥先找到了老爹,而这个过程中必定多曲折,所以才有了“前车之鉴”。
想着他便试探地加一句,“是因为我老爹吗?”
宴娥点了点头,说:“对,就是因为他。”
“当年我拜托孟家帮我找人,他们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得到可靠消息,说在湖南长沙好像有这样的一个人,于是我马不停蹄地赶过去。当时你爹还在做走街串巷的小买卖,我也没想那么多,当面就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不是从一口棺材里爬出来的,还要去翻他的衣领,想看看后颈有没有印记…”
说着说着宴娥的眼神渐渐地飘忽起来,好像又回到了与孟英初见的情景。
但这种飘忽没有持续多久,宴娥的眼神重新落到实处,落在孟一行的身上,“也怪我太着急了,没有考虑周全,没考虑到他的感受。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谁会愿意承认?”
宴娥自嘲地笑笑,“你爹当时吓得连货挑子都没要,直接从我面前跑了。后来我在长沙盘亘了一个月左右,才慢慢地跟你爹搭上话。所以之前在象头县的时候我才不敢直接去找陈凤,就是因为这个前车之鉴哪。”
这话说的轻松,但孟一行却捕捉到宴娥敏感的心思。
她曾经问过他,知道她就是庄鹤会不会感到害怕。冯灼灼和陈凤也有同样的心理,都害怕别人把他们当妖怪,当恶魔。
她们长到一定年纪就不会再长,长年累月地保持着旧时的模样,又都是从腐烂的棺材里爬出来的!
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孟一行不禁有些心疼,她这是在自己骂自己!
为了减轻别人误会自己的伤害,所以她宁愿先就把自己踩到泥里!
孟一行轻轻地叹了口气,正想安慰她,但忽然地刘豪不知道从哪里跑了来,脸上气鼓鼓的,手里还捏着个什么东西。
一进来,气都还没喘匀呢,刘豪先就扑到宴娥腿上,抱着就哼哼唧唧地委屈起来。
“晏老师,你能不能帮我找架长梯子啊?”
宴娥和孟一行奇怪极了,“你要梯子做什么?”
刘豪松开手,然后把手摊开,只见肉乎乎的小手掌上躺着一块没形没状的木头疙瘩,约莫有半个麻将那么大。
“三门后头阁楼上的那个疯子今天又拿木头疙瘩丢我,所以我想找架梯子爬上去跟他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