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最初的锚点（1/2）
“找到你了……”
那声音不像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声波，更像是一根沾满了粘液的钻头，直接钻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脑髓深处。
带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高高在上的戏谑。
在老人话音落下的那一秒，吴勤脚下的影子不再遵循光学的物理定律。
它像是沸腾的石油，瞬间膨胀、立体化，脱离了地面的束缚。
那原本只是轮廓模糊的黑色投影，在眨眼间扭曲成了一张巨大的人脸。五官惨白，眼神空洞却充满了贪婪，那张裂开的嘴角几乎要把吴勤的整个后背都吞进去。
那是牧场主。
或者说，是他种在“完美容器”身上的一颗定时炸弹。
【警报！警报！】
【检测到高维逻辑入侵！】
【数据源分析……ID：牧场主（意志投影）！】
【覆盖等级：10级（伪）！】
K博士凄厉的尖叫声通过精神链接在吴勤脑海里炸响，几乎要把脑浆子都震碎：“老板！是夺舍程序！他在您的因果线里埋了后门！！”
那张惨白的巨脸张开大嘴，对着吴勤手中那串刚刚到手的青铜钥匙，狠狠咬下。
这才是牧场主的真正目的。
他不需要自己费力去收集钥匙，他只需要等。
等这些“小白鼠”历经千辛万苦，把所有的拼图都凑齐，送到终点的那一刻，他再出来摘取这颗最甜美的果实。
“别让他……进去！！”
一直坐在那口大锅前的老人，也就是第一席守墓人，在这一刻发出了一声杜鹃啼血般的嘶吼。
他想要站起来，想要去阻止那张巨脸。
但就在他动念的瞬间，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传遍了整个小院。
交出钥匙，意味着卸下了那个背负了无数纪元的“担子”。
而失去了这个担子的支撑，他那早已腐朽不堪的生命，也在这一刻走向了终点。
灰白色的石化纹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的双脚向上蔓延。膝盖、腰腹、胸膛……他保持着想要扑向吴勤的姿势，却在半空中僵硬成了一尊绝望的石雕。
只有那双还没来得及石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浓烈的不甘。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所有的布局，所有的牺牲，最后还是成了那个怪物的嫁衣吗？
影子巨脸的动作快到了超越时间的维度。
它是概念上的“掠夺”。
在它张嘴的瞬间，吴勤手中的钥匙就已经开始虚化，仿佛下一秒就要出现在那张巨嘴里。
然而。
面对这绝杀的一击，面对这来自造物主的算计。
吴勤没有回头。
甚至连握着钥匙的手，都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颤抖。
他只是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那张近在咫尺的惨白巨脸，嘴角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勾起了一个狰狞的弧度。
“老东西，你的吃相……”
“真难看。”
嗡——！！！
就在影子即将触碰到钥匙的刹那。
吴勤的眉心，那枚漆黑的【文明之种】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但他没有动用任何防御手段，而是反手——
将一枚早已扣在掌心、布满了铜锈和牙印的金属碎片，狠狠地塞进了那张影子的嘴里！
那是从第十一席机械主宰残骸里爆出来的战利品。
第零号仓库的门锁碎片。
也是吴勤为这位“老朋友”准备的特制加料点心。
“小九，给他加点佐料！”
“咿呀！！！”
趴在吴勤背上的小九，那双幽绿色的眸子瞬间亮得吓人。
她等这一刻很久了。
随着那声婴儿的啼哭，一股纯粹到了极致的金色光辉，顺着吴勤的手臂，疯狂地灌入了那枚碎片之中。
那不是能量。
那是规则。
是【神胎】自带的、能够吞噬一切概念的——暴食规则！
“唔？！”
影子里那张原本充满了贪婪和戏谑的巨脸，在咬住碎片的瞬间，表情突然僵住了。
它感觉到了一股不对劲。
那不是钥匙的味道。
那是一个……钩子。
一个专门用来钓它这条大鱼的钩子！
“想跑？晚了！”
吴勤眼中的异色瞳孔疯狂旋转，【神之脑】的算力被催动到了极限，周围的空间瞬间被大量的数据流锁死。
“给我……锁！！”
咔嚓！
被塞进影子嘴里的碎片瞬间炸开。
它们没有变成粉末，而是化作了无数道金色的、刻满了獠牙符文的锁链，从内部死死地钩住了牧场主的这缕意志。
这不是物理上的锁链。
这是因果律的“死结”。
既然你这么想吃，那就让你吃个够！
“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让整个神墓都在颤抖的惨叫声，从那张扭曲的影子巨嘴里爆发出来。
那种痛苦，就像是有人把烧红的铁水灌进了灵魂深处。
“这……这是什么？！这不是这个维度的力量！！”
牧场主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惊恐的情绪。
它想要断开连接，想要逃回那个高维的实验室。
但吴勤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现在才想走？”
吴勤转过身，一只脚狠狠地踩住了影子的“脖子”，手中的【真理裁决】倒转，刀锋之上，紫金色的枯荣法则如同沸腾的岩浆。
“我说了。”
“既然来了，就别空着手走。”
“把你这一缕神念，给我留下来当路费！”
噗嗤！
长刀贯穿。
与此同时，小九背后的神胎虚影彻底具象化。
那个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巨嘴的金色魔婴，像是看到了最美味的布丁，欢呼着扑了上去。
撕咬。
吞噬。
嚼碎。
嘎吱……嘎吱……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在这个死寂的宇宙尽头回荡。
牧场主的那缕意志，连同那些作为载体的暗影法则，被神胎一口一口地撕扯下来，强行咽进了肚子里。
“吴……勤……！！！”
“你……等着……”
“我会亲手……把你……”
最后一声怨毒的诅咒，随着神胎的一个饱嗝，戛然而止。
嗝。
小九满足地拍了拍微隆的小腹，打了个带着淡金色光点的饱嗝。
她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有些虚幻的灵体，在这一刻竟然变得凝实无比，甚至肌肤上透出了一种玉石般的质感。
【叮！】
【吞噬高维意志（残缺）！】
【神胎解析进度：100%……突破阙值！】
【解锁终极形态前置条件：高维之匙（1/1）。】
吴勤没有理会系统的提示音。
他拔出长刀，那一缕从影子身上剔下来的黑色粘液，顺着刀锋滴落，在神格碎片铺成的地面上蚀出一个个深坑。
所有的黑影消散。
阳光——或者说，星光，再次照亮了这个小院。
吴勤转过头，看向那个已经被完全石化的老人。
第一席还保持着那个想要扑救的姿势，脸上的焦急和绝望凝固在石头纹理中，显得格外刺眼。
“老东西。”
吴勤走过去，伸出手，轻轻地在那尊石像的肩膀上拍了拍。
“放心。”
“只要我还能吃，这天底下，就没有我咬不动的骨头。”
咔嚓。
似乎是听到了吴勤的承诺，或者是最后的一丝执念消散。
那尊石像表面，裂开了一道细纹。
紧接着，裂纹如蛛网般蔓延。
轰然一声。
这座在宇宙尽头枯坐了亿万年、背负了整个人类历史的丰碑，化作了一地的碎石和尘埃。
风一吹。
散了。
吴勤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收回手，从破烂的风衣口袋里摸出一根压得扁扁的香烟，点燃，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吐出来的时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走好。”
他低声说了一句。
然后，转身。
在他面前，是那扇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木门。
这就是第零号仓库的大门。
也是通往一切真相的终点。
吴勤将手中那把已经拼凑完整的、沉重得如同握着一个世界的青铜巨匙，插进了锁孔。
严丝合缝。
他深吸了一口气，手腕发力。
转动。
咔……咔……咔……
沉闷的机簧声响起。
这声音不像是金属摩擦，更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正在被一层层剥离。
随着钥匙转动到底。
那扇木门，无声地滑开了。
没有想象中那种金光万丈的神迹，也没有什么恐怖绝伦的怪物。
门后。
是一片绝对的虚无。
在这片虚无的正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透明的玻璃立方体。
就像是牧场主实验室里那种用来观察小白鼠的培养箱。
只是这个箱子，大得足以装下一颗行星。
而在那个箱子里。
并没有吴勤预想中的地球。
也没有什么被缩小的文明。
那里只有一样东西。
一颗心脏。
一颗无比巨大的、鲜红的、表面布满了如山川河流般纹路的……心脏。
它还在跳动。
咚……咚……咚……
每一次跳动，都会有一股淡淡的金色波纹扩散开来，滋养着这片枯寂的宇宙。
而在那颗心脏的旁边。
静静地悬浮着一个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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