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叔!梅花林!(1/2)
军营深处。
帅帐的灯火是这蛮荒边境线上,唯一温黄的光源。
火光将两个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投在粗糙的牛皮帐壁上,像两尊沉默对峙的古老雕塑。
帐中炭火盆烧得正旺,不时爆出“噼啪”轻响。
白夜天掀开厚重的毡帘走入时,带进一缕寒气,却瞬间被帐内的暖意融尽。
他的二叔,大周皇朝镇守蛮荒的四方侯方胤。
正背对着他,站在一幅巨大的大周疆域图前。
图上山川形胜,狄荒、蛮荒、夷荒、莽荒四境环伺。
而代表着上京的那一点朱红,在图的正中,显得既尊崇,又孤悬。
方胤没有回头,声音沉浑,压过了帐外的风声。
“夜天,你打算离开了?”
“是,特来向二叔辞行。”
白夜天站定,声音平静。
隐身于这蛮荒军旅之中三年,他身上的气息愈发深不可测。
方胤这才缓缓转身。
他身量极为魁梧。
常年的军旅生涯,在他脸上刻下了风霜与威严的痕迹。
但此刻看着侄儿,那威严的线条却柔和了下来,眼底深处泛起复杂的慨然。
他走前几步,仔细端详着白夜天。
“二十二岁的命星境……”
他重复着这个事实,语气里的惊叹未曾稍减。
“普天之下,翻遍大周乃至四荒古籍,万年来也寻不出第二例。”
“你父亲若泉下有知……”
白夜天微微欠身,面上并无得色。
“二叔过誉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武道无涯,侄儿不过刚刚窥见门径而已。”
他的谦逊并非故作姿态,而是源自更深邃的认知。
融合了《心经》与“未来之主”的推演之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诸天寰宇之中,潜藏着何等不可思议的存在。
“好!好一个‘刚刚窥见门径’!”
方胤重重一掌拍在白夜天肩上,力道沉实,眼中激赏之色更浓。
“有此通天修为,却能怀此谦冲之心,很好!”
他走回案边,提起温在炭火旁的锡壶,斟满两碗粗陶碗里的烈酒。
酒液浑浊,却香气浓烈。
“说说,此番出营,欲往何方?”
白夜天接过陶碗,指尖感受着粗粝的陶土与酒液的温热。
“自三年前蒙二叔搭救,蛰伏军中疗伤悟道,已是三载未曾踏足红尘。”
“此番,想先去上京看看。”
他顿了顿,饮尽碗中酒,一股热流自喉间滚入腹中。
“去看看二婶,看看两位表弟。然后……往狄荒一行。”
“狄荒?”
方胤握碗的手一顿,眉头微蹙。
“是。”
白夜天放下碗,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帐幕,投向不可知的远方。
“这天下,大周与四荒,来来回回征战了不知多少万年。”
“尸骨成山,血流成河,难道便要永远如此轮回下去?”
“侄儿想试试,能否为这永无止境的战乱,寻一个终局。”
帐内陷入沉寂。
只有炭火的噼啪声,与帐外呜咽的风声交织。
方胤凝视着侄儿年轻而平静的脸庞。
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当年那位同样胸怀苍生、最终却壮志未酬的长兄。
半晌,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那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团白雾。
“罢了……”
他的声音透着沧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你有此志,二叔……欣慰。天下太平,确是众生之福。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
“夜天,世事如棋,乾坤莫测。”
“有些事,人力有穷时,不必过于执拗,反伤己身。”
“侄儿谨记。”
白夜天点头。
方胤神色稍缓,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封的家书。
又从案下暗格,取出一个看似寻常的灰布包裹。
“既去上京,便替二叔带些东西回去。”
“家书之中,我已言明你的身份。不过.......”
他略一沉吟,将东西递过。
“你二婶深居侯府,京中耳目繁杂。”
“你以何种面目、何种身份相见,自行斟酌。”
“你如今……太过耀眼,需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白夜天接过,入手便知那灰布包裹内有乾坤,乃是一方储物布袋。
他淡然一笑道:
“二叔放心,此事易尔。倒是二叔你........”
他抬眼,目光清澈却仿佛能洞彻人心。
“你的修为,在天冲境巅峰压抑已久,为何迟迟不愿叩开命星之门?”
方胤闻言,走至帐门边。
掀开一线缝隙,望着外面连绵如星海的军营灯火。
他宽厚的背影,在此时竟显出一丝孤寂。
“我这个四方侯,”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
“坐镇边境,掌三十万‘烈虎军’,蛮族铁骑畏我如虎。”
“但朝堂之上,猜忌我的又何尝少了?”
“恐怕就连上京龙椅上的那位,对我这手握重兵的边将,也未必全然放心。”
他回过身,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苦笑。
“我若在此刻突破命星,声势更隆,对上京的你二婶和两个小子,是福是祸?”
“况且,你传我的那部《武道精义》,玄奥无比。”
“让我即便不破境,实力亦有精进余地。所以,不急。”
白夜天沉默片刻,不再多言。
这位二叔身处权力与武力交织的旋涡中心,其考量远非单纯的武道晋升那么简单。
“二叔心中有数便好。”
“只是侄儿始终以为,在这纷乱世间,唯有自身实力,方是立身持正、护佑亲族的根本大道。”
方胤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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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上京城西北,梅花林。
时值深冬,万木凋零,唯独这片梅林逆时怒放。
红梅似火,白梅如雪,幽香浮动,沁人心脾。
与不远处巍峨喧嚣的上京城,仿佛是两个世界。
林外官道,车马稀疏。
白夜天一袭白衣,独立于一株老梅之下。
身形仿佛与那嶙峋的梅干、清冷的花香融为一体。他来得恰好。
只见一辆青篷马,车疯狂奔行至林外停下。
马车内,是一个已然昏迷的少年。
正是四方侯次子,方云。
下一刻,奇景陡生。
方云的肉身昏迷于车内,一道淡薄近乎透明的魂魄,却自其顶门飘出。
浑浑噩噩,随风卷入那一片香雪海之中。
白夜天目光微凝。
他“看见”的,远比常人更多。
在那梅林核心,简陋的茅草屋前,站着一位白发皓首、面容却如婴儿般红润的老者。
儒家之宗,天下士子精神所系的夫子!
正席地而坐。
夫子身前,虚空之中。
一个庞大无比、缓缓旋转的阴阳八卦球正在演化。
光华流转,包罗万象。
仿佛将天地玄机、古今兴衰都浓缩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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