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旧事（2/2）

门被打开，孟叙辙乘着月光负手离开小院。

李羡之则目光悠悠的盯着他的背影。

“唉，可怜他妹妹的痴情了。”春也的声音飘然传来。

李羡之眼睛稍稍瞪大的转头来，一脸不解的看着春也。

春也举起手上的镯子，解释道：“抱歉哈，这个镯子让我听力视力啥的，都变强了点，不是故意偷听的。”

农院的寂静照常，只是孟叙辙的这一场到来，王婶对李羡之越发恭敬了起来。

日子来到七月末，又是一年秋，阳光不似往常一般毒辣了。

这日傍晚王婶家的男人又回家了一趟，递给李羡之一封信后和王婶聊了会儿又匆匆赶了回孟府里去了。

王婶家得院子地势高，前面是道坎，视野开阔，正好可以得以看见层层金云下得落日余晖。

春也搬了个凳子坐在院里同王婶，小盈一同折菜。

“你们一年到头都住在这庄子上，能分着多少银两？”春也撅着红薯藤问。

“看天勒，”王婶抓一把菜在手上道：“庄子上的瓜果庄稼，好的被送到孟府里面去，不好的就拿去卖了，卖了的钱分十成，府上抽九成，庄子上拿一成，一成里面在分五成，给我们这些在庄子里干活的人勒。”

春也听完摘菜的手顿了顿，默默在心里兑换比例；十分一，一分五，也就是说，一个庄子上百口人拢共只能拿到总银钱的百分之五。

王婶又接着道：“我来的短，上一年，拿到了八十文钱，但庄上其他人讲过，有年很不好，只分了十几文钱勒。”

春也抬头看着王婶，眼里露出些震惊，道：“一年，八十文？”

王婶半眯着的眼睛弯弯的笑了起来，乐呵道：“姑娘是富贵人家出来的，莫见过，哈哈哈哈，也不怪勒。庄子上就是苦点，但好在有住的地方也不缺吃的。”

“还能看着我家娃娃，不错的勒。”王婶说完看着小盈满足的笑了笑。

春也看着王婶乐观的模样，默默低下了头安静的摘着菜。

春也无法描述心里的感受，她有些无力的焦躁，又有些苦闷的压抑。

而这样的情绪原因，来自她拥有的现代记忆，她知道这是一场不人道的剥削，是奴隶制产生的巨大阶级划分下无可避免的结果，而这样的结果将在这片土地上做为主要的经济制度持续几百上千年。

这感觉，就好像你知道前方是一条悠长的黑暗隧道，但是你没有办法转向，因为要抵达光明必须通过这条隧道，但是在这条无比长的隧道中，是无法计数的人被压迫，被剥削，甚至于，隧道走过，被遗忘。

太沉重了。

春也吐出一口气，准备转移注意力，聊点其他的话题，她半开玩笑道：

“王婶是个心宽的人，这么几天了，我们的身份来历都一概不问，外一我们是坏人，把你女儿卖了，你不得难过死”

王婶笑笑出声，道：“哈哈哈哈哈，哪能勒，”

“我是在大院子里伺候过的人，就你们一起穿亮敞色的公子，我一看他就知道他是大户人家走出来的贵公子勒。”

王婶夹着重音道：“那身段，那气质，那说话走路的架势，没有金银堆不出来，尤其我们这样的人勒，同他说话，好像天生就要矮一截儿。”

筛子里的菜折完，王婶停下手，看着春也，道：“姑娘你不一样。”

说完，王婶端着筛子又解释了一句，道：“姑娘是个好的，我们同你说话，不会矮一截，姑娘同那位公子说话，也不会矮一截勒，我说不上来，总之姑娘是个不一样的勒。”